不会将她出卖,无论如何杀他的凶手都不会从他口中知道他的身份,得知他背后的她。
然从今日法场上谢荀的表现来看,很明显他极为清楚知道弦影是她的人,故而才用他的命来向她示威,那先前逼问折磨弦影的人应不是谢荀。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排除谢荀杀人的嫌疑,纵是他无法撬开弦影的嘴,凭他的手段他也完全可以自己派人查明弦影听命于她。
加之他又无法从弦影口中得知其他更多有用的消息,干脆便将他残忍杀掉,再当众抛掷于法场,以此示威于天下。
“公主,谢荀如我一般重伤在身,甚至伤势比起我还要严重上些许,凭他现在的攻力,绝无可能将弦影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皆尽数震断。”
看出秦楼安在凶手是谢荀还是另有其人的看法上摇摆不定,月玦摆出事实证据。
“另外我在弦影身上发现他曾受过蚁刑。”
听到蚁刑,秦楼安惕然一怵。
这种刑罚在她看来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亦不为过,此刑是将人身上割以无数细小伤口,再以蜜糖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将犯人捆绑,与提前饲养好的毒蚁关在一处严密牢笼中。
蚂蚁嗜甜,便会纷纷啃食犯人伤口处的蜜糖。此刑虽不致命,却是真正的万虫噬体之痛。
想到弦影曾遭受过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秦楼安的身体忍不住地发抖。
月玦察觉到她的异样,伸出手掌附裹上秦楼安捶在桌上的暗暗用力的拳。
“公主知晓蚁刑的是谁发明,亦知此刑曾用来对付过谁。谢荀纵是再不择手段,亦不会用这等害尽大萧皇室与谢家亲族的狠辣酷刑折磨弦影。”
秦楼安睁开通红的双眼,看向他覆在她拳上的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西风开国先祖发明的残忍至极的刑罚,有一天竟然会报复在自己人身上。
当年大萧亡国,萧亭与谢白鹤俱已身亡,萧氏皇族与谢家宗室之人亦在那场浩劫中死丧无数,没死被捕的人亦被他们秦家与代家百般折磨。两家都绞尽脑汁地想着折磨人的新法子,其中便包括让人遭受百虫噬咬骨肉,听其哀嚎惨叫为乐的蚁刑。
这对萧谢两族是为难以洗刷的奇耻大辱,谢荀心性高傲,定不会自揭伤疤用这种酷刑折磨弦影。
秦楼安抬眼看向月玦,见他轻微点点头。
她又看向身旁自始至终都未否认月玦说法的花影,显然她已对凶手另有其人深信不疑。
“蚁刑虽出自于我秦家之手,然我父皇当时并无跟踪杀害司马赋及之意,那个身受重伤的杀手绝非我父皇之人,弦影定是死在代衡手中。”
若如此,谢荀既能从代衡手中将弦影的尸体带出来,这也恰能证实他们双方暗中相互勾结。
或者是,谢荀并非与仇家之一的代衡结盟连手,只是将他当作杀人的利器,把他一步步推向起兵造反的边缘,他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加之先前他以恨无绝害代朝颜之事作为佐证,秦楼安豁然明悟过来谢荀之计,他身后是司马赋及率骋平军作后盾,身前是蛊惑代衡作他的长矛。
一旦她父皇与代衡两兵相接拼斗起来,势必两败俱伤。谢荀见时机已到,他便会闪身让他身后坚固的后盾化为更锋利的枪刃,一举将秦代两家尽数除掉。
秦楼安再次为谢荀的手段感到恐惧害怕。
“公主,属下想将我兄长送回燕京埋葬。”
花影单膝跪在她身前,秦楼安忙起身将她扶起来,“燕京是你二人故乡,落叶归根,将弦影送回燕京埋葬是应该的,你尽管去吧。”
花影闻言又为难:“可如今乃非常时刻,公主身边无人保护,属下害怕有人加害公主。”
到此时花影对她还无丝毫怨言,甚至还在担心她的安慰,秦楼安紧绷的情绪终于忍不住松垮,鼻头霎时间酸涩难言。
“我没事,你带几人将弦影送回燕京好生安葬,待洛城事毕,我定回去看望他。”
听她如此说花影终于也忍不住落泪,又互相叮嘱几句,花影神情严肃地跪地一拜,接过秦楼安的身份玉牌,趁着夜色带弦影出了洛城。
粉黛走后,秦楼安身心疲倦地看向月玦。
她本想以姣梨香试探他是否是嗅觉出了问题,所以才未察觉到暗室中的情毒,未尝出她错将盐当作糖。
然现在她已无心无力再去试探他,何况凭他缜密的心思她亦不见得能试探出来,她要直接问。
秦楼安走到月玦身前俯下身,双手摁在太师椅两边扶手上,的将他囿于她与椅子中间。
“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身体,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伤势?”
月玦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双眼,虽然疲倦,却明亮依旧。
想到早上她已经察觉到他嗅觉失灵,沉默了片刻后,他点头承认:“小事而已。”
“所以你真的嗅不到味道,尝不出味道?”
秦楼安变得激动,月玦却在不以为意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