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雪莲香与淑暖的姣梨香缱绻缠绵,盈盈斥满灯华如雾的榻幔。
耳鬓颈间游丝般的痒感依稀犹在,秦楼安抬手轻触,原是不知不觉间已凝出一层细腻薄汗。适才月玦颔首贴在她颈间时,她脑中似盈满秋日初晨里的浓雾,一片混沌朦胧。
虽然她相信月玦君子秉性,定不会做僭礼出格之事,然他亦是年轻气盛的男儿郎,扪心自问,那一刻她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
若他当真对她做些什么,那她岂不是就不能嫁给别人了?
秦楼安抬眸凝向月玦,似明还暗中,月玦一双清寒的目幽邃如不见底的潭,泛着点点柔和灯光,遥远成冥夜天边的星。
“你为何这样盯着本宫?难不成你当真色胆包天,欲对本宫图谋不轨?”
“这种事并非看胆,而是看心。纵是我有包天的色胆,而若无那份心的话,就算公主一丝不挂玉体横陈在我面前,我亦不会动你分毫。”
“你...”秦楼安轻笑,“依本宫看,你应是还没睡醒,尚在美梦中。不过也幸亏你没有这个心,不然本宫定要治你个觊觎之罪。”
月玦闻言低敛了目,唇角似扯了一抹隐晦的苦笑。
“公主是要杀我,我保命都来不及,焉有心思思虑其他非分之事?”
“杀你?”秦楼安蹙眉,解释道:“本宫已经说过,今晚来此只为试探你武功,并无害你之意,你莫要多心。”
“是吗?既是试探,为何带如此锋利的刀刃?公主适才袭击之处,胸口,心窝,咽喉,哪处不是致命之地?是说公主太信得过我,知道我必能躲闪的过去呢,还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这话是何意?”
秦楼安心中有些解释不清的无力之感,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急意。
“本宫若是不出狠招,你又怎会暴露真实实力?而且本宫下手自然能把握好分寸,你若当真躲闪不过,我亦不会伤害到你。”
“月玦,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你,我心天地可鉴,若我所说有慌,必遭五雷……”
轰——
一声闷雷隐在云端滚滚沉响,秦楼安未说完的话止在口里。惊愕中,她竖起发誓的三根修长玉指颇不争气的屈回。
适才是她听错了吗?
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她方要说五雷轰顶....
秦楼安抬头看了看榻顶,老天似是回应她心中疑问一般,一声比适才愈加清晰的闷雷似轰鸣响在掩瑜阁正上方。
秦楼安这下已非常确定确实有雷声,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月玦,见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眼神似是看她说谎被当面戳穿。
可她当真没有要杀害月玦之心,现下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罢,连老天都在误会她。
“好了。”
月玦朝她这边靠了靠,语气甚是轻柔的说道:“玦知道公主没有害我之意,公主亦无需发毒誓以自证清白。这雷声不过是自然天象,并不能说明什么,公主莫要害怕。”
“谁害怕了?”
秦楼安睨了月玦一眼反驳道:“本宫只是觉得深冬雷声大作是为不详之象,犹记上次雷雨夜,昭阳殿便出了闹鬼之事。虽然后来查明是小喻子等人装神弄鬼,可我这心里依然有些不安。”
“冬天鲜有雷雨之天,但也并非绝对没有,公主不必过于担心。不过若说深冬雷声大作为不详之象,亦是有理有据之言。虽不能将其与鬼神之事混为一谈,然深冬雷作,必有天灾,稍有不慎,恐酿人祸。”
月玦抬臂将榻幔掀起些许,如辘轳碾地般的滚滚雷声愈加清晰,依稀还有风雨潇潇之声。
秦楼安凝听片刻,起身下了榻靠近窗边,立有一股湿雨潮气自轩窗细若发丝的缝儿间缕缕浸入。
秦楼安将窗启开一条小缝儿,寒雨在风灯光华照耀下幻作万千坠珠金线。夹杂雨中的还有硕大如鸽卵的冰雹,噼里啪啦崩砸而下。
兀然一条火龙游戈天边,似落在远处高耸宫殿之上,秦楼安忙将轩窗关了,双手紧握了耳。
一声惊雷炸响,秦楼安捂着耳朵都觉甚是骇人。窗外风声骤急,如兽嘶吼,雨雹敲窗之声似冰河破碎,木吟水响满耳嘈急。
秦楼安心中不安之感愈甚,风雨突然而至且如此猛烈,她要怎么回昭阳殿?
风雨声急,她连月玦穿衣下榻靠过来的声音都未曾听到,直至月玦在她身畔问她有何打算她才注意到。
秦楼安知道月玦之意是问她要回昭阳殿还是另作他想,这般大的风雨,还有大如鸽卵的冰雹,即便是撑伞恐也不济事。
可她若不回去,难道要宿在掩瑜阁?
若是其他时候,就算宿在掩瑜阁也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将月玦撵到隔壁书斋将就一晚。可此时,她甚为不安,总觉得母后会出什么意外。
“阁中可有伞?”
闻言,月玦脸上有一丝为难,未几点头说道:“伞倒是有,只是此时风雨甚急,撑伞与不撑伞恐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