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章 一碗(1 / 3)

时值六月盛夏,直到太阳完全隐没,酷热难耐的暑意才退散些许。

流光院中,秦楼安坐在石桌旁,托腮看着一旁芦苇塘中一片青翠生机。

清凉月色下,偶尔吹过的微风带着独属于芦苇叶的清新草香徐徐拂过,温柔试去她额上渗出的细小汗珠。粉黛绿绾拿着小团扇追赶流萤的欢声笑语,伴着不知从哪片绿叶下传来的声声蝉鸣萦绕耳边,秦楼安脸上倏然露出恬淡的笑意。

清风明月芦苇塘,流萤鸣蝉女儿郎。

如此闲适静好的意境就如诗卷中的一样,秦楼安置身其中,这一连几日上朝的疲倦困乏都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身心放空变得轻盈畅快,回忆起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她竟觉短短几天光景却恍若数年。

自从她第一次上朝时月玦骑马随行,这几天下来他便天天陪她一同前去,顺便负责叫她起床与准备早膳,甚至是替她更衣绾发这样的琐碎小事。

每天早上看着月玦端着不重样的美味粥汤或是清凉可口果茶进来,秦楼安忍不住感叹:她这哪里过的是人的日子啊,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每天吃饱喝足后,她与月玦便出府去上朝。

除了第一天两人都是盛装打扮,这几日秦楼安将那身厚重的朝服卸掉,一身轻快简便的男装,与月玦一同骑马前往紫阳大殿。

随着一天天的上朝,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只因她这个摄政王当的更像是个摆设,每天只负责往大殿珠帘后的座位上那么一坐,让文武百官知道她这个西风摄政王的存在便已足矣。

至于真正要处理的政务,秦夜轩没给她多少,臣子们也极少与她商谈政事。

这也不难理解,她这个摄政王本就是她父皇顶着非议强行推上去的,那些迂腐老臣,对于女子参政本就极力反对,纵使现在木已成舟她已成为摄政王,也不会真正敬重她。

至于秦夜轩的作为,那就更好解释了,自然是不想她掌有实权,害怕有朝一日威胁到他的皇位。

真正让她搞不明白的是,无论是秦夜轩还是文武百官,一堂君臣竟对月玦表现出十足的兴趣。

如同第一次陪她上朝时一样,月玦依旧每天只将她送到紫阳殿殿前,让她自己进去后就在殿外等着她。前几天还一切如旧,下朝后文武百官走出大殿看到他时,最多不过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议论上几句,她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在猜测月玦为何天天来此又不进殿。

不过近几日,大臣们看到月玦后,竟然开始主动上前与他打招呼,甚至还有过问他为何不随他们一同进殿议政,更甚者秦夜轩也曾亲自传唤月玦,叫他无需避嫌可直接进殿论事。

面对天子百官的热情相邀,月玦却依旧岿然不动立在殿外。如果说她是一个摆设,月玦就如她这个摆设的摆设一样,只知与她同往,随她同归,一派朝上天下无尽事,皆与他无关的姿态。

虽是如此,但面对众臣时月玦却从不以清傲待人,反而温润随和与他们交谈。

大致是因月玦曾经神机太子的声名太过响亮,西风的这些臣子,尤其是一众文官,皆对他十分的好奇。一开始他们无关痛痒地与之客套寒暄,月玦儒雅回应问候;后来为探究月玦是真才实学还是名过其实,他们刻意出题刁难,月玦皆一一作答从容应对;最后经过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考较后,他们骇然地发现,他们根本不足以试探出月玦的极限所在,他腹中容纳的学识太过渊博,太过浩瀚,唯有乾坤可勉强概括。

秦楼安看着一个个年长月玦十数岁甚至数十岁的臣子,无不对他露出敬仰崇拜之情,逐渐被他深不可测的学识与温润如玉的品性折服。文事史事天下事,他们开始搜寻各种事与月玦攀谈。

只因月玦不肯当街停留,又不肯受他们所邀前往哪处风雅所在品茶小聚,这样的结果就是每次下朝回府,秦楼安身后总会浩浩荡荡跟随着一群人。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个身穿朝服的臣子,丝毫不顾及身份的争着要围在月玦身边。

有的从袖中取出提前从府里带来的书籍请教月玦某处偏僻无注的经典,有的寻出自己不知从何处淘来的珍奇古玩让月玦品鉴,更有的竟直接捧出笔墨纸砚请月玦为他新著的书作题序写传……凡此种种,月玦或为其解字释义,或为其鉴辨真伪,或为其洋洋洒洒当街挥毫成篇。

他凭借着自己腹里乾坤,从容有度一一满足他们各式各样的风雅之求。

唯有朝堂政事,他只字不提,片语不言。

如今秦楼安下朝时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又多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月玦也就弃马信步,与他们一同步行。

这些臣子将月玦团团包围,直到到她府门口才渐渐散去各回各家,若非顾及她到底是个公主是女子,只怕那些人早已将她府邸的门槛踏破了不成。

这未免太疯狂了。

不过这些大臣在崇拜月玦的同时,也渐渐对她多了几分敬重。

大概是因为月玦表现得太过唯她是从,除了每天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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