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未再理会月玦,撑开船篙划动小船。
月玦亦不再多言嘱托,转身走向草木驳杂的原野深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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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哐——
哐——
“起床啦——”
哐哐哐三声锣响突然炸开,本就破败不堪摇摇欲倒的两扇门板都要被震歪。
雪子耽眼睛睁开一线,就见一张放大数倍的黄脸贴在他面前,对着他瞅啊瞅。
唰的一下,雪子耽瞬间朝后撤了半个身,睡意全无。
见他醒来,眼前已重新遮去白皙肤色的女子摇了摇头,将锣丢在一旁后,拿起一身与她身上相差无几的杂色粗衫丢给他。
“你要是不想再被人当猴儿看,就把这身衣服换上。”
雪子耽看了眼怀里的衣物,虽然破旧,但却浆洗的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昨日他初到龙阳又遭人猛烈追求,被眼前这个自称当朝丞相之女顾琳琅的女子救下。虽然他未曾见过真正的顾琳琅,但此女若是寻常人,定不会对扮作月玦的他有昨日那样的反应。
想到就算他不是顾琳琅,那他方到龙阳,她便以月玦旧识的身份送上门来,其中定别有用意。而若她确实是顾长祯的女儿顾琳琅,那丞相府一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他若以月玦的身份助丞相寻回真正的爱女,说不定这位传说中铜豌豆丞相念在此事的恩情上,会助月玦一臂之力。
思绪再三后,雪子耽最终决定顺水推舟,登上了那只小船,顺便也假装承认此女就是顾琳琅。
就这样,他被带到了这间看上去荒废已久的破屋。
见那女子不知要做什么出了门,雪子耽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一身粗布麻衫。
等那女子再进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根长约三寸的木簪,显然是她徒手方做成不久。
“来吧太子殿下,让民女来替你绾发。”
女子说着便从怀中取出半块梳子,雪子耽见此,学着月玦模样淡淡拒绝。
“多谢,不过这等事,还是我自己来的好,有劳顾姑娘了。”
“那好吧。”女子也很爽快的将梳子簪子递给他:“那你赶紧收拾收拾,把脸上也涂上黄粉,一会随我去街上。”
“去街上?”
去街上是没问题,他确实要出去打探一下,只是为何要和这女子一起?
雪子耽道:“不知顾姑娘要带我到街上做什么?”
“作做什么?当然是带你卖艺了,不卖艺吃什么喝什么?我这几天卖艺的钱可都为了救你一把扬了,你不陪我卖艺怎么还我钱啊!”
女子说着,捡起地上凹凸不平的铜锣塞到雪子耽手里:“拿着,一会儿不用你唱也不用你跳,你把眼蒙起来当个瞎子,我表演完后你叫声大爷大妈俊男靓女行行好,让他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就好。”
听到蒙眼当瞎子,雪子耽一惕,心道莫非是这女子看出他眼睛异于常人,故而才让他扮瞎?
“为何装作瞎子?如此岂不是骗人?”
“装瞎子自然是为了博取同情了,这样人们心一软,自然多给你几个铜板。另外这怎么能算是骗人呢,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大家好!”
雪子耽闻言心头疑云更甚,那女子已有些不耐,可还是解释道:“你要是不把脸遮起来,不认识你的人还好,这要是被熟人看见,抹着黄粉都不济事。想你堂堂皇子当街卖艺,你丢得起这个脸吗?再者,你这姿色黄粉也难遮,这副样子出去,人们给你的赏钱,可比同情你个瞎子多多了。”
“可我为何要随你去卖艺?”
若要还钱,只需他去城中雪家的银庄里取些银子就是了。
“你傻了啊月玦?你好不容易回龙阳,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吗?街头卖艺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啊,现在有什么人能比街头巷尾的市井流民更灵通的?”
雪子耽默然不语,只觉眼前这个女子,知道的东西可能要远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
“另外你昨天现身闹市,势必会惊动不少人,也定有不少人猜到了你的身份,如今他们该动的也都会动起来。如今龙阳城中的形势十分不分明,现在你暂且不要露面,也好暗中看看这些人都有什么动作,也好根据他们的作为,分辨何人心向于你可以拉拢,何人又想将你除之而后快需引起警惕。”
雪子耽听了女子说的这番话,脸上虽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已是万分惊诧。
这女子竟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且听她言语之意,好像知道月玦此番回龙阳是要做什么,还站在他这一边?
若她真是丞相之女,难道顾长祯其实是向着月玦的?
还是……这只是博取他信任的手段而已?
雪子耽沉思片刻,转而淡淡一笑未曾说什么,背对着坐到一边解下发带,用犹带湿润的木簪重新绾发。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