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九重宫阙之前,瑁王贵女代朝颜,在洛城之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是多少男子春风花月里的梦中情人。
含金匙玉钥出生,自小便活在在他人的捧仰中,无数男人的追求与爱慕,更是令代朝颜虚荣满生,何曾如今日般受到如此讥辱。
代朝颜朱唇轻咬,双眸含泪,一双杏瞳半嗔半怪的盯着月玦。折辱她的,还偏偏是这风神俊朗谪仙般的男子,顿时心中羞怒愈加疯长。
秦楼安侧眸看向月玦,见其澈目深深看向自己,眸中之意甚是明了,接下来之事便交给她了。
凤眸一转看向代朝颜,见其手捏锦帕堪堪试泪,定是又要向父皇告状讨怜。
“代朝颜,你日日焚用此等不雅之香,自甘下贱便也罢了,竟还将此香赠与我母后,不知你是安的什么心?”
代朝颜将将扑向秦昊怀中,还不待珠泪盈眶仰面视君,便听秦楼安先行一句,顿时朱唇轻颤,哭诉言道:“皇上,臣妾也不知玉蝶香的来历如此啊!谁知道是不是月玦故意编造,故意折辱臣妾的,皇上要替臣妾作主啊!”
秦昊闻言心头愈怒,适才月玦一言,讥贬的何止是代朝颜,便是连他的脸面也一并打了!他话中暗讽他的妃子为青楼女子,那他自己又是什么?适才听闻不知是否为编造一句,登时龙颜骤变,怒出心头。
听闻代朝颜之言,月玦眼皮略抬,她居深宫之中,竟然张口便知他名姓。
迎上秦昊如刀似剑的凌厉眼神,淡定从容,不变于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身为天子乃是九五之君,更是一言九鼎,想来皇上不会降罪于玦。”
秦昊面色深沉,胡须微颤,良久,“朕可以恕你不敬之罪,但你所说玉蝶香一事若是自行捏造,那便是欺君!”
“玦不敢欺骗皇上,若想知此事真假倒也不难。想来西风朝中定也设有西域节度使,皇上只需传唤来稍加过问,便可知虚实。”
闻言,秦昊默言不语,朝中确实设有节度使,要辨真假不过他一旨圣意。月玦既然敢让他去查,定是不敢谎言欺君。
然他的妍皇贵妃焚用玉蝶香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定为天下人所耻笑!
“颜儿,将玉蝶香全数交给佑德,一并焚毁!从今以后,后宫之中严禁此香,如有偷用者,贬为庶人,驱逐出宫!”
秦昊厉声厉色,代朝颜杏目楚楚含泪,见皇上不曾惩罚月玦,便知晓皇上心中已有了答案,娇娇应下一声垂首于秦昊身后。倏尔敛起的眼眸深处,寒芒刺露。
“父皇,今夜母后突然神志不清,心生幻象,便是因为熏用了混有罂子粟花汁的玉蝶香。”秦楼安言语间,凝目于秦昊身后一幅娇俏模样的代朝颜,复又言道:“妍皇贵妃可知玉蝶香有令人生幻之效?”
“臣…臣妾不知!臣妾若是知晓,怎还会日日熏用,又怎敢赠与皇后娘娘!且就算玉蝶香不登大雅之堂,也绝没有公主所说令人生幻的害处,若是不然,臣妾怎么可能好生生站于此?”
“贵妃娘娘当真不知?说谎,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秦楼安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惊雷炸响,瞬听殿外宫人尖叫声起,躲于秦昊身后的代朝颜朱唇微张,失声愣怔。
月玦凝眸看向秦楼安,心下沉沉,这般灵验?
对于老天爷这般的配合,秦楼安亦是愣怔片刻。殿外宫人尖叫声依旧不止,事出有恙,秦楼安与月玦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向殿门走去。
秦昊见此,金靴踏地亦向殿门处挪身,将将走出一步,却觉衣袖被人扯住,回头只见代朝颜面色惧惧拉着他,“皇上,臣妾害怕…”
“有朕在,怕什么?莫不是你当真做了亏心事?”
“臣妾没有,臣妾惧雷是从小害下的毛病,皇上知道的…”
代朝颜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弱如蚊鸣。秦昊见此,沉沉冷哼一声,甩袖朝殿门走去。
沉香大门未阖,寒风呼呼凛冽而入直扑秦楼安与月玦,一股浓浓血腥之气传入鼻中,血?
转眼二人已至殿外,未裹披风周身寒意遍生。殿门旁跪着的人瑟瑟发抖簇于一旁,面如菜色,双目圆睁,所看之处——殿门?
秦楼安回首,血腥之气愈加浓烈,沉香大门之上,淅淅沥沥,流的不是雨水,而是赤血。
赤血汩汩自门楣留下,殿门雕花然了血色,昏暗之中诡异森森。殿门下,已滴答凝结数滩赫红鲜血,地冻天寒间,凝成薄薄血冰。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昭阳殿殿门怎会有这般鲜血!”
秦昊过来后也发现门上鲜血,难怪适才他进殿之时隐约闻到一股血腥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四个,今晚昭阳殿到底发生何事,给朕速速说来!”
两个守夜太监和两个值夜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闻秦昊怒言,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回皇上,奴才小喻子…适才昭阳殿突然飞来好些乌鸦,叫的甚是骇人,不一会儿功夫,那些乌鸦竟发了疯一般的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