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
秦楼安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一双温柔至极的桃花眼,尽管那双清澈眼眸总是蕴着与温柔大相违和的不羁风流气。
可真正认识谢容这个人后,就知他是世间真温柔,如春日里煦风,冬日里暖阳。
若非温柔人,一个贵门公子又怎会舍命救粉黛。若非温柔人,又怎会有闲情逸致开解一众心扉紧闭的困难女子。
尽管有时他也让人忍不住想挥拳揍他,比如送乱七八糟的书给月玦,又比如甚是玩味地打量她与月玦,好像是她二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然瑕不掩瑜,谢容干净又纯粹。
只有心似琉璃般剔透的人,才能有他初见她时那般直率又坦荡的眼神。
现在雪子耽却说,谢容杀了小易子小夏子二人?
因他们的师父雪机子与三渡大师是一生之敌,雪子耽对月玦有敌意之事她已知晓。谢容也是三渡大师的弟子,雪子耽因此对他不善,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雪子耽亦是清高孤傲之人,纵是他要替师父赢,也会选择光明磊落的方式,万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诬蔑谢容。
所以这件事若非雪子耽察查有误,多半便是真的。
她相信谢容有在三队金吾卫在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杀害二人的本事,可她却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昭阳殿中的一件事让她觉得非常奇怪,那便是小喻子一直有意无意朝当时靠在殿门上的谢容看。然揭下假面露出真容后,他就一直刻意躲避着谢容,好像是怕被他认出来。
他们是旧识?
小喻子是谢容救走的?
为不暴露小喻子身份杀了小夏子二人?
秦楼安看向雪子耽,适才她沉思之时他一直在安静饮茶,不打断她也不提醒她。
“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宫巷中的二人是因被人割喉失血过多而死,然却并非刀剑所伤。公主遇刺那晚我曾查看过几个刺客的伤口,发现二者极其相似,武功招式乃是一脉而生。只是小夏子二人颈间的伤口要粗糙宽深许多,因为普通折扇自然不比月玦的玉骨扇锋利。这就好比钝刀杀人与利刃杀人,因所需力道不同,伤口的深浅宽窄也是不同的。”
秦楼安明白雪子耽所说的意思,当时谢容确实是有一把折扇傍身,且他还以扇制剑一招挑了小喻子的软剑,速度之快令她叹为观止。
当时她还不解谢容为何会突然出手帮父皇擒凶,现在想来,谢容如此做倒更像是救他。
小喻子与花影打斗虽然占得上风,然他处境已如瓮中之鳖,待体力耗尽只能乖乖就擒,死在金吾卫与花影的枪剑下也大有可能。
谢容出手擒他,定是有把握能救他。
“谢容与月玦皆是三渡大师的徒弟,当时在宫中又能以扇杀人者,除了月玦,唯有他。”
“可若当真是他,他又为何要如此做?小喻子大逆不道被父皇视为前朝余孽,谢容当时在场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行事乖张,又怎敢做出这等视同谋逆之行?”
难道他不知道,此事一旦败露,赔进去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谢荀与整个谢家吗?
“或许他正是因为知道小喻子是前朝余孽,才肯出手相救。”
“你此话何意?”
秦楼安目光骤聚,直直看向雪子耽。
现在她脑中翻江倒海,眼前人却依旧清闲饮茶,好似浑然不知他适才说了什么话。
若谢容因与小喻子是旧相识,见他落难不忍才冒险出手相救,这倒还有一丝回旋余地。可他若是因为小喻子有可能是大萧余孽而救他,那便要坐实同谋共犯之罪,若惩治下来,是要株连九族的。
雪子耽淡淡看了她一眼后站起身:“师妹稍等片刻。”
雪子耽言罢朝屋里走去,秦楼安坐在原处心神不安,粉黛站在身旁怯懦懦叫她一声公主,耷拉着一张小脸。
“谢容公子不会杀人的,他是好人...”
知道粉黛因为谢容救她之事对他颇有好感,现在定是不愿相信杀害小夏子二人的是谢容。可世间之人哪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就算是再善良的好人,一旦站到对立阵营,便是坏人,便是敌人。
“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人到底是不是谢容杀的也还不确定...但愿不是他吧。”
虽然仅通过一道伤口便断定人是谢容杀的,未免让人难以信服。可雪子耽却说月玦是为了替谢容顶罪才将玉骨扇交给他保管。
如此说,月玦必定知道人就是谢容杀的,他是知情的。
秦楼安只能那么哄骗粉黛,哄骗自己。
雪子耽不久便从屋里出来,手中拿着一本书,与其说是一本书,倒不如说是一半书。此书应是被火烧过,只剩一部分残缺不全发灰泛黄的残页。
雪子耽将残书放到她面前的石桌上,这下秦楼安看得更加清楚。她发现这本书焚毁的十分严重,几乎是竖着被烧去大半,后面部分几乎已全部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