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过兵法战术,可他五年时间尚不曾完全领悟太子的出招手段,她绝不可能在短时内学以致用。
可在接下来的交锋中,他惊骇地发现她所作出的布局与战略,竟与太子如出一辙的环环相扣。
他一度怀疑,坐在隔帘后的人是太子殿下。
秦楼安的攻势如风推波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急不缓却铺展连天地涌向他来。最后聚成一股激流,迅猛地灌向他先前因一时疏忽而露出的漏洞,将他筑起的防御大堤冲出个巨大的缺口。
张世忠放弃绕后的主动出击,将全部兵力调回城中进行防守,填补被冲破的口子。
秦楼安知道他先前的作战计划已被全盘打乱,她要趁热打铁紧随而上,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她很清楚她现在之所以能扳回劣势并暂时占得上风,极大原因是她侥幸,是她凭借月玦对张世忠的震慑压力,让他短时间了方寸。
可张世忠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狂风巨浪,想必他很快就能根据实际战况迅速调整自己的作战计划。一旦让他重整旗鼓杀回来,她很难与之抗衡。
她的战术虽然像月玦,可她却终究不是月玦。
秦楼安丝毫不敢懈怠,进攻的浪潮逐渐变得迅猛紧密,一次紧接一次地攻上去。
然她自己察觉不到的是,她所做出的策略,已然逐渐摆脱月觉的窠臼,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随着她自己对局势的把控,或进或退灵活而用。
秦楼安丝毫不给他调整的机会,张世忠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落笔的手变得愈来愈迟缓,愈来愈沉重,他不敢再有任何失误。
可惜先前那次微小破绽,已是他失败的开始。
从清晨到日昃而西,张世忠挣扎反抗,最终还是被困于城中粮草断绝。
犹疑良久,张世忠放下手中滴墨的狼毫,对着隔帘,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输了。”
静谧无声的大帐中,从张世忠口中说出输这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将屏气凝神的众人骇然惊醒,他们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月琛盯着张世忠依旧挺拔的脊背,目色微寒。
最震惊的人当属秦显,他怎么也没想到让他数次败下阵来的张世忠,竟然输给秦楼安一个女子?
“张世忠将军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洛军中侯才是说笑了,推演之输赢我怎能开玩笑?”张世忠盯着隔帘,再次严肃地公布这次比斗的结果:“是暻姳公主赢了。”
虽然只是坐在椅子上,最剧烈的动作也不过是提笔写几行字,可秦楼安却觉比那天与人打了几架还要累。
此时她面色雪白,鬓边墨发亦被汗水濡湿贴在脸上,黑白相衬间透着一分虚弱。
事实上她现在确实殚精竭虑,极为倦乏。
隔帘被掀开,她看到张世忠平静的双眼亦在看着她,像是已经反应过来在这场比试中她所用的局外手段。
其实他并不是输给她,依旧败给月略。
张世忠并未挑破秦楼安耍弄心计,他深知在真实的战场上这些手段再正常不过。
她能准确把握并利用他对太子的忌惮,且以幽州为地理图让他放松警惕,他大意轻敌导致失误,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败局,他无话可说。
秦楼安撑着长案站起,朝着张世忠抱拳一礼。她本想客气地道句承让,可事实却是他如先前所说丝毫都不曾对她手下留情,她亦说不出口。
紧绷的身子与心弦骤然得到放松,秦楼安竟有些昏沉发晕,眼前昏黄一片逐渐变暗,她摇晃了几下便跌坐在椅中。
入夜后,雪子耽去了大将军府的暗室,一番折腾后的月玦已虚弱地重新躺回寒玉床上。
“今日的推演,是她赢了张世忠。”
片刻后,月玦缓缓睁开双眼。
这样的比斗结果他早已料到,先前他与她的推演时,便已暗示过她想要赢就要用些盘外之术。
若非如此,凭她现在对兵法战术的领悟,绝不是张世忠的对手,这些东西需要底蕴与历练。
虽然月玦没说话,但通过他的眼神,雪子耽便清楚他已经知道且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
如今她与张世忠比试的事虽已落下帷幕,然几天前月觉在武校场出的那次风头,却又招来麻烦。
“如今缺的大名在朝中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你却突然失踪,要如何填这个窟窿?”
“自然是又要劳烦国师大人替我补上了,不过若是她要见缺玉,其他人怕是瞒不住她。所以国师大人还是要替我看牢她,提前告知我她的动向。”
虽然雪子耽早已料到月玦又会把他拉出来收拾烂摊子,也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可听他这么轻缓又理所当然地说,还是忍不住想抗拒。
不过转念一想,他反应过来道:“若是她要见你,你便再次冒险出暗室?”
“别无他法…”月玦阖眼淡淡笑了笑,“其实我也按捺不住想见她,但是…”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