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扮作女子躲进十八红粉巷中。至于声音像公主,那还不是因为公主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昆山玉碎,我听着好听便模仿了来。”
秦楼安侧头去看他,见他微仰着脸面,静静望着一碧如洗湛蓝色的天,唇角的笑噙着嘲讽,眼底沉积着不甘、惆怅,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凄凉。
看得出来,他不愿扮作女儿郎,不甘囿于风月场,他想的是跟随扶天皇帝,助他唯一的主,一统天下成就霸业。扶天皇帝雄心万丈,他手下的人,同样野心勃勃。
可惜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楚妖的野心,被扶天皇帝夢逝的现实碾压的粉碎。休说成就宏图霸业,光明正大的活着都难。
“时过境迁,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了,数月前函谷一战,东景败于西风,再不复扶天皇帝在位时那般所向披靡,也无心无力再扩张疆土企图吞并西风。你们这些银弓月卫,也不必再异想天开,想着从里子里坏我西风根基。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宫可保你无虞。”
适才秦楼安注意到,楚妖提及她父皇,也仅仅是以“公主的父皇”代指,而不是皇上,或是圣上。这绝非是他无意之举,他分明是从心底、从骨子里不肯认她父皇为君,只认扶天皇帝为主。
这样忠贞不二的人令她敬佩,然忠贞不二于别人的人,她敬,却更畏。
楚妖自然能听懂秦楼安话中的警告之意,至于现在的东景,他也清楚,清楚的知道东景确实不是先帝在位时,那般万国来朝的盛世况景。然至于是不是“再不复”,那还说不准呢,先帝还有一双儿女,他还有太子。银弓月卫只听命于先帝,可他楚广平听命于谁,由他自己抉择。
“公主可不要吓唬我了,我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不然怎会堂堂男儿扮作女子,躲在广平楼里供人观赏?这次若不是太子殿下突然找我,让我前往西南,我都想一辈子窝在广平楼,安安心心当我的花魁。”
秦楼安闻言一怔,看向月玦。
适才警告楚妖时,她言及东景再不复他父皇在位时的盛况,恐是残忍得将他心上结痂的疤重又揭下,撕裂开口子喷涌出淋淋鲜血。
说者无心,她竟一时没有顾及他的感受,扶天皇帝的死,于楚妖而言是失君,于月玦而言,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君,更是他的血脉至亲,以及唾手可得的皇位。
可,听者有意——
月玦面色无悲无喜,宛如泥塑般麻木,压着墨色深不见底的眸,透漏着彻人骨脊的冷,只是在转头看向她的那一刹那,又被他深埋进淡然的笑容里。
“不过是事实而已,公主说了亦无妨,难道这世间,还不让人说真话了吗?不必在意,亦不必顾及我,已亲身经历过,又怎会在乎听说呢。”
楚妖这才意识到,适才秦楼安一番话,不仅让他痛楚万分,更疼更痛的,应该是太子。
她是故意如此说的吗?
楚妖看秦楼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云,可看到月玦隔着她看过来的目光时,他又偏头看向别处。
听月玦那么说,秦楼安心里没有半点宽慰,反而揪得更紧。她好像总是不经意间,往他心上扎上几刀。虽然他说不在乎,可他适才眼神中的悲怆,是瞒不住,骗不了她的。
紧抿了唇,堵在喉咙里的一声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月玦根本不需要这些无关痛痒的抱歉。
“公主今日难得醒的早,不知到城西,是有何要事吗?”
月玦也没有给她说的机会,及时将话题岔开了。
“难道你没发现,自我们回府后,绿绾便一直不见踪影吗?”
秦楼安也只顺着他的话将此事翻篇,说多是错,不说是过,反正如何都是不对,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月玦想了想,说道:“倒确实是没见着她,不过公主身边的这个绿绾,素日里时常替公主打听朝堂的消息,虽未在府里见到,我只当她是替公主做什么事去了。怎的,难道并不是公主交代了她什么任务吗?”
“并没有。”秦楼安回道,几人不知不觉也加快了脚步,“一开始我也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重要消息,出去打探一时未归,可这几日却一直毫无音讯。直到昨天夜里,我派出去寻她的人回来,发现她曾在三处地方留下记号,但她现在人在哪里,却依旧不知道。”
“记号。”月玦看了她一眼,并未过问是什么记号,也没问她是派了何人去寻,只是说道:“除了公主府后院,其他两处地方,不知是在城西何处?”
“你已经知道后院里留有记号?”
秦楼安惊问,未几又觉得他能猜到并不足为奇,她不会无缘无故发现后院的女子不见了,必定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才注意到。
“除了后院放置十几个女子的房间,还有西城门与瑁王府附近。适才我已去了西城门查看,至于瑁王府附近的记号,具体是在何处倒是还不曾见。”
秦楼安言罢,几人沉默了片刻,月玦淡淡说道:“这三处地方看似并无甚联系,不过绿绾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三个地方留下标记,会不会是她发现这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