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中的相差无几,她父皇素日里龙体康健,绝不会无缘无故陷入梦魇难以清醒。
“除之之外,皇上头顶通天穴被扎以银针。”
当晚朝龙殿中熏用的龙涎香他查看过,那股怪异的香气并非掺在熏香里,而是缝在龙榻旁坠挂的香囊以及秦昊所枕的枕头中。
那是一味用料雄厚的安神香,焚熏适量可有安眠之效,若香量过猛则致人沉睡不醒。
也正是查看枕头时,他发现了那根银针。
秦楼安惊骇不已:“我父皇头上通天穴竟然扎有银针?你…你当时怎么不说?”
雪子耽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
“并非是我不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皇上醒来后我便问过此针可是太医所为,然皇上已经记不得他自己是否召见过太医,是否用过针灸了。”
现在秦楼安对于医术已经并非一知半解,自从月玦以针灸铜人教习她穴位之后,她对于人体各穴已经极为熟悉。
通天穴不似寻常穴位,轻碰不得。
太医院的太医绝对不敢在她父皇头顶通天穴下针,一但掌握不好分寸便伤及龙体,更甚者害她父皇性命都是有可能之事,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是谁胆大包天给她父皇下的针?
朝龙殿守卫森严,连她父皇寝卧龙榻前都会有内侍公公轮番照看,若无休假之日佑德亦会亲自留在殿中守候,谁又能避过众人耳目进入殿里?
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得在她父皇头上扎一针?
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秦楼安深思极恐。
与其说是有人从外面进入殿中,她父皇身边已经混入歹人的可能性倒是更大。如今这个歹人是谁她不清楚,但此人为谁所用她心中大体有数。
“师兄,这次我父皇头上可曾扎有银针?”
佑德曾言她父皇昨晚再次陷入梦魇连连惊呼之时,他第一个便是让人跑到紫云宫寻雪子耽前来。
如上次一样,她父皇被雪子耽以针灸之术从噩梦中叫醒,然不一样的却是这次她父皇却又连呼有鬼,雪子耽怀疑是她父皇出现了幻觉,可一番医治下来却无济于事,这才连夜将明空大师叫进宫。
“此次并未在皇上身上寻到银针,朝龙殿中亦并未问到安神香的味道…这次确实有些奇怪。”
秦楼安知晓雪子耽言语之中的奇怪是为何意。
先前无论是银针还是安神香,虽然目前还不知这些东西是谁用来害她父皇梦魇不醒,然到底是人力可为。而这次之事,却将所有可能都推向鬼怪。
可秦楼安还是不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鬼神。
萧亭,谢白鹤,是谁会利用这二人害她父皇?
在回昭阳殿的路上,秦楼安心里一直默念着这二人的名字。
若说目前最想害她父皇之人是谁,那必定是代衡无疑,可他纵是再不择手段,也不会以萧亭与谢白鹤的亡魂作为噱头。
这二人对她父皇而言是为禁忌,与代衡又何尝不是?
若排除代衡…
秦楼安驻足,正好停于掩瑜阁前。如果这次的事不是代衡所为,想必就是阁中关押着的这位了。
谢荀身为谢白鹤的后人,他以先祖之名折磨她父皇,乃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甚至上次她父皇梦魇亦与谢荀有关,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这世间还有哪个既有害她父皇之心,又能极好地把握针刺通天穴的分寸,而又不致人丧命的医术高强之人。
可他又是如何进入朝龙殿的?
这或许…与他出掩瑜阁的方法乃是一致的?
秦楼安盯着掩瑜阁的双眼兀然放大,她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她怀疑她一直在宫中找不到的掩瑜阁暗道出口,或许就在朝龙殿中。
这个惊恐的念头只是在她脑中乍然一现,可随之她便将这个念头梳理开来,理出一条格外明晰的思路,让这个极其荒谬的念头变得极其合理。
朝龙殿是她父皇日常所居之处没错,可在大萧朝时,这里曾是萧亭以及历代萧皇的居所,而掩瑜阁却是谢白鹤的栖身之地。
她想起二人之间流传至今的断袖传言,不管是不是真实的,可通过萧亭为谢白鹤所做的一系列极尽恩宠之事,二人关系亲密乃是毋庸置疑。
二人为了私相交好也罢,为了方便商榷朝政大事亦好,在掩瑜阁与朝龙殿之间修一条暗道,实在是太合理,又太有可能之事了!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掩瑜阁暗道的出口竟然会在当今天子的眼皮底下呢?纵是她命人再如何严密地搜查,又怎会翻到他父皇所居的大殿中呢?
好狡猾。
若当真如此,谢荀每次外出都会冒着被她父皇抓个正着的风险。可若他真的被她父皇发现了,凭借谢荀的身手,真正有危险的又会是谁?
只能是她父皇。
好可怕。
此刻在秦楼安眼中,挂满琉璃风灯的掩瑜阁中关押的,是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