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安进入戏园子时,正听里面戏子拉着长调咿呀吟唱。
“叹落花兮随流水——”
“叹流水兮不回头——”
“错付真心无怨由——”
原是唱的《落花戏》,这出戏秦楼安以前倒是听过,年少不知情时,只觉戏子咿咿呀呀唱的甚是好听。等年龄见长些,恍然才觉自己亦是戏中人。
人生如戏,聚散皆缘。
谁也不能预料下一幕有谁登场,又有谁退幕,每个人也只是在尽力扮演自己的角色。
寻了处雅间坐了,要了壶茶水,看着戏台上演绎着悲欢离合,不觉间已是月桂初挂。
“公主,已要天黑了,是否打道回府?”
一出戏听完竟然已要入夜,看来着实耽误了些时辰。。
“无妨,还是去城东别院。”
“是。”
秦楼安出了戏园子,难得见一轮皓月当空,四下里月光澄澈倒也不觉天黑。上了马车,继续往东驶去。
到城东别院时正堂里却不见月玦身影,叫了管家前来询问,原是他去了后园中。虽停了雨,但夜里依旧风凉露重,他身子本就薄弱,去那亭中做什么?
秦楼安让粉黛留在前院,自己独身一人去了后园,只见后院亭亭如盖的梧桐树下,月玦只身独坐,手里拿了一卷书,正看的入神。
月光如练皎洁千里,撒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有几分朦胧,一身白衣,亦要白过月光三分。
梧桐,菩提,此情此景秦楼安不禁又想起当年,皆是树下,皆是白衣,只是那日旭日正耀,此时皓月当空。
其实最重要,还是此人非彼人。
“玦太子好雅兴。”
那人闻言站起身来,一如既往面上带笑,见他未动,秦楼安移步过去。
“公主大驾光临,玦有失远迎。”
祈慕院里初相见时,他也是这番说辞,虽早已知他模样,但却是每次相遇都觉如初见,这种感觉,甚是奇怪。
秦楼安回之一笑,言道:“玦太子太过客气了,夜里风凉露重,太子身体无碍吗?”
“无妨,难得见月,若再不欣赏一番,怕就要没机会了。”
闻言秦楼安略顿,后又笑道:“既如此,你我不如席地而坐共赏秋月?”
“甚好。”
言罢二人便坐了下来,秦楼安将描金食盒递给月玦:“桂花酥。”
月玦谢过后便打开食盒,捏了一块放到口中,细品后吞咽入腹。
“公主府里可是换了掌厨?”
秦楼安听此一愣,自己一向不过问这些,换与不换自己还当真是不知。
“玦太子何出此言?”
“无事,只是觉得今日桂花酥不似那日香甜可口。”
“来时耽误了些时候,许是口感差了些。”
闻言月玦但笑不语,秦楼安也不知他笑里何意。
“听闻玦太子也曾去过穷乐寺?”
正要捏下一块桂花酥的手一抖,月玦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思绪翻涌,像是及其激动。秦楼安见他此番模样,不知自己刚才一问有何问题,竟然让他露出如此神色。
“公主可是想起什么?”
转眼那人便恢复了正常模样,捏了一块桂花酥又放入口中。
“不知玦太子此话何意?我也只是听闻玦太子探访过穷乐寺,恰好那时我也在寺中。”
“那,还真是缘分不浅。”
几不可见,月玦嘴角带了抹苦笑,眼里光泽也暗暗淡下去了。
看他又恢复以往清绝模样,秦楼安只当是他想起了什么不平凡的事,想来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不然以他淡然若水的性子,是万不会有什么波澜。虽心里颇为好奇,但秦楼安对此人也没多少兴趣,问多了反而不好,毕竟今天来,也算有求于他,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玦太子可听闻京机厂冷厂主的事了?”
“今日早些时候司马大将军来过,提到此事。”
原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也无需多言。
“那玦太子可知,皇上令司马将军三日内查明事情真相,若三日后依旧没有结果,你们二人都会被治罪,还是死罪?”
只见他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亲楼安说道:“知道。”
站起身,秦楼安背对着他,她不想看见他那一双洞悉的眼。
“三天,无有半丝可能。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我父皇想借此事除掉大将军,你只是一个契机,但是,出于私心我还不想他死。”
“不知公主是何私心?”
闻言秦楼安转身睥睨着他,不知怎得,此时他眼神竟莫名有些悲伤,虽脸上带笑,却更觉得戚然。
“这个你无需知道。”
“那公主此次前来,是想拉玦一把,还是送玦一程?”
此人聪明绝顶,已然知道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拉他一把太难,目前所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