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孔昭如此盛气凌人,张部将领们都怒目相向,一见如此,勋阳和湖广的文官也是瞪眼过来,不管如何,武将岂能凌驾于封疆之上?
正紧张之时,只见内院承启官走了过来,高声传呼道:“请登州镇副总兵张大人!”
张守仁以眼神警告了自己的部将们……孙良栋和黄而加上钱文路,三个不省心的已经做到参将,但年未满三十,都是不省心的主,此时正一个个叉着腰昂着脸,一副挑衅的神情,勋阳和湖广的标营中军将领也有几个桀骜不驯的,为了自己的老大们也正是一副斗鸡的模样。
登州镇刚至,要是闹什么事出来就成了笑话了。
承启官引领着张守仁穿过白虎堂,再过一个大院,来到一个小院面前,月洞门前站着手执宝剑的护卫,豹尾旗也是移于此事。从月洞门望进去,竹木深处是一座明三暗五的厅堂,雕栏副栋,十分精致,华美异常。堂前悬朱漆匾额,上有熊文灿手书的“节堂”二字,熊虽然被逮,手书却一时没有除去,也可能是杨嗣昌与熊文灿有旧,而且有点兔死狐悲之感,所以不顾晦气,并没有叫人除下。
里头传事官已经在高叫:“张镇台到!”
随后节堂中便是一声“请”!一位中军副将小跑着过∫,来,对张守仁拱手相迎。杨嗣昌的督师标营刚刚搭建,人手并不充足,而且他的夹袋中也没有什么大将之才,可想而知标营将来亦不会有如何高明的战斗力,这个标营副将,比起张守仁来就差的太远了。
到了节堂门前,一个侍从官员连忙打起猩红缎镶黑边的夹板帘,张守仁紧走几步,在阶上拱手道:“登州镇副总兵张守仁奉命前来请见督师大人。”
“国华将军,请进,请进!”
杨嗣昌早就打定主意,对张守仁要用以柔克刚的手段来拉拢,连恩威并施的想法也是没有。当年浮山营北京之行,互相斗了几次法,他对张守仁和其部下也是较为了解了……都是真正能做事,也愿做事的人,自己在兵部时,见识小了,刁难有功将士,犯了书生意气的毛病,其实原本没有仇怨,何必一定要弄出对头来?
有此见识,也是因为种种因素在内,总之此时杨嗣昌已经没有了在外头白虎堂时的威严和督师的架子,张守仁报名之前,他已经站在门前,报名之后,杨嗣昌就是走下阶来,满脸堆笑着道:“国华将军,请进,请进,请进!”
一迭三声请进,足见诚意,屋中幕僚,更是全部站在门前,看到张守仁,齐涮涮的都是躬下身去。
此次请调浮山军,固然是吴昌时弄出来的花样,但对杨嗣昌来说也是一个十分好的主张,浮山兵精锐,原本皇帝是考虑调于北方,但杨嗣昌南下请调这么一支强兵,亦是不好拒绝,所以才有张守仁此行。
为了不叫张守仁生出嫌隙,杨嗣昌已经与张若麒为此事生份,甚至几近决裂,有此态度,足可叫张守仁释疑。
“国华将军,请坐。”
“谢督师大人赐座。”
都是政治上的大人物了,有些事情,可以通过旁枝末节和态度来看出,并不需要付诸于语言,杨嗣昌的行动如此,张守仁也是十分配合,过去的仇怨,尽可抛开。
两人对视一眼,俱知对方心意……有话可以直说,不必弄太多虚文了。
“国华将军,年前布置进军,可否?”
“只要足饷,以本镇兵马为前锋先导,其余各镇配合,捣贼腹心,平贼不难。”
“献贼狡猾,且麾下多精兵锐卒,将军切不可轻敌。”
“督师有所不知,陕寇所倚仗的不过是官兵纪律不好,将领没有决心,本镇兵马恰恰相反,打败流贼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难就难在饷械不齐,将领畏惧怯战。”
“将军所缺粮饷,本督师一定补齐完全。今有将军在此,诸镇怕也不会有多少畏惧怯战之心了。”
张守仁笑了一笑,答说道:“就怕求功心太切,也不好。”
他的话大有深意,但杨嗣昌也是没有明白过来,他急着建功,要说是求功心切,杨嗣昌这个督师辅臣,应当是湖广前线的第一人了。
崇祯的脾气,还有谁比这位督师辅臣更了解呢?
……
……
数日之后,勋阳以西的一座堡寨的正堂之中,一个古铜色脸皮,身高和身材俱是中等的中年男子,穿着居家的便服和短靴,正在青砖铺就,而此时却铺了厚厚一层狼皮褥子的地面上来回的行走着。
“马宝,你这厮有没有夸大其辞?”
转了一圈之后,这个中年男子用锐利之极的眼神,扫视着站在房间门前的一脸风尘的参将。
马宝自襄阳赶回,一路直到勋西,在经过重重叠叠的营寨之后,才能抵达左良玉所在的核心区域。
左良玉的部下在经过罗猴山的损失后,一度不足万人,但此役核心损失不大,精锐大半还在,将领也都无事,左部真正的打击是在朱仙镇一役,精锐几乎死光,有经验的将领也死的差不多了,后来在武昌一带建立的军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