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天黑之后,整个义军分成外围内营老营等三层,分别在几个村落住下。
要紧的官道要隘当然派了哨探侦骑,在豫南没有什么有力的官兵,但李自成在吃过洪承畴和孙传庭这师徒俩的亏后,变的格外谨慎。
在前几年,他的实力很强,不过脾气也不算好,变的十分骄傲,不愿听人言。
往甘肃一带去,就是他固执已见,结果到了那边,民风剽悍,无法裹挟扩大,地方十分贫瘠,无法补充,也没有战略回旋。
结果有一次被洪承畴率曹变蛟等精锐秦军追击,相差不过半天路程,在那种地方被咬住了,就只有全军覆没一途了。
此次从商洛山再出来,不似以前那样心中没谱,天下大势,尽在心中。
这一年多,他与浮山那位几番秘密往来,受益良多!
只是对方为何如此,到现在他也没有想通。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位希望大明江山倾覆,那位就可以出来收拾残局了。
“我已经到了这一方天地,就如蛟龙出水……将来大家逐鹿中原,看谁是真正的天命之主罢!”昏黄的油灯下,李自成一本资治通鉴,在大将到来之前,他都会看一会书,展书之际,他这般默默想着。
+☆,浮山那位和他提起过东虏威胁,李自成最多信了三成,鞑虏固然可恶,但局限于关外,根本不是要紧威胁,那位应该是又想他扩大实力,动摇明廷,又担心他势大难制,所以故作危言,事实上,李自成觉得,论起威胁来,浮山那位爷比起东虏要大过百倍……
“自成,又在看书?”
刘宗敏永远是动静最大的一个,走在院子外头,就是一阵狂风暴雨一样,隔着几十步远就能听到他的说话声,永远是那么带劲,那么有力,总哨刘爷是军中的定海神针,不管是什么危急的情况,人们一看到刘宗敏的身影过来,信心就会油然而生,跟随在他身后,就算是十倍百倍的官兵,大家也敢挥刀纵骑而上!
军中也就只有刘宗敏这一个人坦然的称呼李自成的字号,而不是称他为“闯王”,尽管全军将士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但刘宗敏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多读读史,能长见识,你也该读读!”
“我的见识,从人情世故里来,从谈话里来,从眼里看的东西里出来。你是掌盘子的,更多道道,还是你来掌总就是了。”
“你就改不了这号熊脾气!”
两人说笑着,接着便是高一功和老营总管一起过来,再接着是李过、李强和罗虎、双喜,李十二等李家的后起之秀一起说笑着进来。
这房子是一个地主乡绅的正屋,北墙上挂着一副八虎图,两边是乌沉木镶金的楹联,再下是花梨木的贡桌,上头原本该摆着五贡,不过这年头的田主要么到省城逃荒,要么就是结寨自保,贵重易拿的物品断然不会放在家里,所以除了桌椅之外,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桌子上放的铜壶和茶碗都是义军自己常用的,取了出来,烧了茶水,由大家自己随便饮用解渴。
等田见秀和袁宗第、刘芳亮带着谷可成与刘体纯,谢君友、谷英、马世耀和白旺等将领进来的时候,这屋子正堂虽大,也是济济一堂,十分热闹了。
这会子李自成也是十分高兴,无论如何,麾下将领极多,而且都十分优秀……曹营的将领,简直没有一个能与自己部下相比的,不论是袁宗第这样的大将,或是李过这样的猛将,在曹营或革左五营里头,都挑不出能与之比拟的。
西营的大将,也差的远,只有张可旺与张定国这兄弟俩,一个善经营,一个晓畅军事,如果再给几年锻炼的时间,会成长为很好的大将,不过现在的局面险恶,这兄弟二人和张文秀等西营将领能否成才,那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差迟的,就是文士军师,不过在商洛山中时,已经有牛举人主动投效,现在他已经到豫南,牛金星迟早来投,有了通地理军事钱粮兵谷诸事的牛金星赞襄左右,就等于是如虎添翼!
“白旺此番立了大功,叫他也坐着。”
在李自成打量诸将的时候,刘宗敏也是声如雷鸣的下令。
屋中座椅不多,李自成和高一功田见秀等大将肯定坐着,李过也是坐了下来,其余的诸将都只能站在椅背之后,象双喜和罗虎这样的小将还帮着李强和李十二准备着茶水点心,帮着打杂做事。
“谢总哨!”
白旺高兴的满脸放光,抱拳一礼,坦坦荡荡的坐了下来。
马世耀等人都有点不满,但在这样的场合,白旺又确实立了大功,众人无话可说,只有郝摇旗冷哼了一声。
李自成也不理会,郝摇旗向来有点二乎,在商洛山中就犯过过错,不是看他是外系将领的代表,早就干挺了他了。
当下呵呵一笑,对着白旺夸赞道:“你此番确实做的不错,这五千兵来之不易,我看我们就在此好生练一下兵……”
白旺闻言,神色却是变的十分古怪。
田见秀十分心细,向白旺笑道:“白兄弟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