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的心情确实十分愉快,他老父病逝后,原本他是一力请辞官回家居丧丁忧,身为人子,理应尽孝。
但皇帝再三慰留夺情,不准他辞官,此时也正值战时,卢象升原本一心想居丧的念头也淡了下来。
大明的读书人,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曰孝,二曰忠。
此时奉命击奴,不能尽孝,也可为国尽忠。
宣大,辽镇,蓟镇诸路兵马相加,可得铁骑强兵五六万人,集中一处,可以痛歼顽敌。
此次进关来的清军有十万人左右,其中应有一两万的蒙古人,相当数字的辅兵,汉军,真正的女真八旗,也就三四万人,其中护军、骁骑、前锋等诸营精锐的数字不会超过两万,剩下的就是有马和无马的跟役,旗营弓手等等。
卢象升镇边有年,对清军已经有所了解,八旗的人数没有关外很多人想象的那么多,除了三四万人左右的精锐外,余者也不足道。
他现在有所计划,打算把宣大和蓟镇辽镇兵马集结在麾下,以精锐骑兵为突击力量,集中一处有三到四万人左右,一直咬着清军不放,确保京师无忧的同时,使得清军首尾难顾。
若是清军不分兵,他就倚城与敌对峙。
一旦清军分兵抄掠,明军的优势骑兵就能包抄打击一路,只要一路获胜,天下勤王兵马士气提高,清军将会在关内蒙受严重的损失!
清军数次入关,给关内人民带来的就只有血与火,村庄被焚毁,青壮和女人被掠走,老人孩子被屠杀,这样的血仇下来,一定要叫这些人形野兽付出足够的代价!
看到卢象升的模样,虎大威与杨国柱相视一笑,彼此都觉得振奋。
只有王朴面无表情,只是唇间有一抹极细微的表情,似乎是在冷笑,或是嘲讽着什么。
“制台大人,”正在此时,外间有一个小校掀开帐幕进来,见卢象升面露不悦之色,这个小校忙半跪着,禀道:“外头来了几个中使,道是来传旨的。”
“嗯,料想也该有旨意下来。”
卢象升站起身来,便是大步向外行去。
督标营地的正中,已经进来一队京营兵马,都是穿着银色锁子甲,骑着雄健的高头大马,人也是长的样子漂亮,高大健壮。
但神色之间,就是面团团的,没有什么杀气,举手投足,最多说是干练,一点军人的孔武之气也没有。
当时京营的战力,已经是叫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在场的宣大将士也没有人把他们当回事,这些京营兵也很局促拘束,凑在一起,不怎么敢出声。
“京营将士们远来辛苦了,伺候天使也是要紧差事,你们怎么不赶紧招呼人家?”
卢象升见此,用严厉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中军,中军会意,连忙将一群京营兵招呼下来,叫人替他们涮洗战马,并且喂料,同时给每个京营将士发了一锭银子,并且叫人赶紧预备酒饭,叫这些营兵下去吃。
这一下,这些京营兵都是眉开眼笑,十分满意的下去了。
“下次莫要再叫我提醒了!”
在太监们准备开读的时候,卢象升对自己的中军吩咐道:“我很可能在京城脚下与奴决战,到时候这些京营兵哪怕摇旗呐喊,也好过与我们生嫌隙要好的多,你明白了没有?”
“是,末将知错了。”
“一切以大局为重,下去吧。”
此时卢象升也是十分小心,他奉命总督天下勤王兵马,自是要对各支兵马都一视同仁,不能叫人生出怨望来。
眼前这些京营兵虽没有要紧人物,但回京之后的述说很可能带来不利的影响,欲行大事,小节也不能疏忽。
卢象升行事,向来就是率直中有精细的一面,不然的话,也到不得如今的身份地位。
京营兵号称二十万,实际有五六万人可以做战,当然,是指守城,出城野战的话,一千人也没有。
但就是这样一支力量,也是要算在自己可操控的棋子之中。
为大将者,必须如此。
“臣,永服辞训,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天使开读诏旨之后,卢象升神情十分激动,整个宣大镇的将士们也是兴高采烈,十分高兴。
这一次崇祯皇帝仍然在诏书中命卢象升总督天下勤王兵马,而且再一次赐给了卢象升以尚方宝剑。
这是卢象升第三次获赐尚方宝剑,在营伍阵前,临战时赐给宝剑,无疑是皇帝对他十分信任倚重,特别用这种方式来加强卢象升的威望,震慑那些骄纵跋扈的大小军头们,能得到这种荣誉,无疑代表卢象升在皇帝心中有极高的地位,这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皇上赐我宣大兵马银三万两,赐银牌,铁鞭,马匹若干,诸将士,谢恩!”
“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将士一起挥动手中兵器,呼喊之时,犹如山崩海啸。
“好,甚好。”
传旨中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对着卢象升道:“宣大兵马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