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原本还要劝张守仁,兵马也罢了,他自己一定要住一个象样的地方。谁料张德齐书生脾气发作,竟然上前说住处是无所谓的事,还要逼张守仁立刻派兵平乱。
官兵向来军纪不如贼,眼前这位将军到底带的是什么样兵,现在大家都还不大摸底,而观察张守仁的举止,实在是大异寻常,大家正在有点惶恐的时候,张德齐却是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有些胆小的,都是脸色一变。
“这位是张叔平先生?”
张守仁也是吃了一惊,先问了一句。
“学生张德齐,字叔平,县学禀膳生员。”
“喔,是秀才相公。”
张守仁点头一笑,深深看了张德齐一眼。然后又是转到高处,向城中眺望。
虽然是白天,但也看到城中到处起火,火影中哭喊声一直不停,自是刚刚散去的莱州兵又在为非作歹了。
这些乱兵,在城中为恶非止一日,现在主将都被人拿了,他们知道守城不关自己的事,不妨先再大抢一票,然后脱换了军服,躲在城中等着战事平定,到时候拿着银子四散而逃,好歹不失富贵。
客军新至,连住处都没定,就算是要平乱也得有时间。况且他们先闹起来,这些客兵正好也有借口跟着一起抢上两个,大家都是当兵的,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
所以就是张守仁说要严明军令之时,这些莱州兵,还有本城的不少混混无赖,义勇乡兵,此时有一两千人,到处都是在杀人放火的抢劫。末世危城,这样的情形实在真的不算什么,没遭到的人家,暗中念佛,遭遇的人家,只求这些乱兵是求财不杀人,或是不要强x,否则的话,也只能是认命。
“法不责众,张先生,就算是要重整军纪,也要徐徐图之,不然的话激起大乱子,岂不是给城防添乱?”
张秉文深为不悦,感觉眼前这个秀才未免太不知道好歹进退,城防要紧,还是一些乱兵要紧?他们抢累了自然会找地方躲起来,行为就会收敛的多,现在要叫浮山兵掺合进来,岂不是要惹出更大的乱子出来?
“张相公说的是正理,请方伯莫怪。”
张守仁笑着拦下张秉文的话头,也不转身,便是对着身边的人道:“传令,骑队出动,各步队在后,持我的将令,凡于街头抢掠者,就地斩首,逗留不归者,斩首,啸聚生事者,斩首,杀人奸淫者,斩首!”
“是,大人!”
浮山营于军令传达,自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在张守仁下令的时候,一边的营务处的人飞快写成正式公文,然后用印,归档,下发,接着骑队的各哨分别接令,然后就在众人眼前,四百余骑分成几种,分别持矛拔刀,向着城中乱起的方向飞驰而去。
如此雷厉风行,在场众人都是暗暗心惊,张秉文等人心惊同时,也是隐隐有些恼怒。如此大事,张守仁也不请示机宜,直接就办理了。
不过他们倒也明白,城中乱象如此明显,自己身为地方官毫无办法,人家不当面奚落几句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只是激愤之时,不免有一些官儿十分不悦,心中只是在想:“凭你派几百兵就想平定城中这般乱象,也是自恃太高了一些罢。别闹的自己的兵马也乱起来,收拾不得,到时候一场守城功劳被济南士绅到朝堂上交相而攻闹一个没下场,那才真真叫活该。”
当时民情舆论,官府不管,也没有厂卫在民间,下情上达,就是靠各地的士绅传到中央,然后中央朝廷的各地言官总要为自己的家乡说话,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揭露出来。
但此时张守仁就是这么布置,众人也只能接受现实。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鑫和张德齐,还有一群总社的社首和社中士绅一起,安排接济浮山营柴草木炭等修补窝铺和取火的物品,这些军需物资总社备了不少,但此前根本没有什么领用,莱州兵和义勇都是住在民居里头,用的是人家的煤炭木柴,真正囤积的军需物资反而用的少了,现在正好给浮山营省了不少事情。
李鑫和张德齐不愧是经世致用的人才,安排事情井井有条,对城中军需的囤积点,民壮的协调安排,仓储库存的提调都十分清楚,在这两人的配合下,义勇总社抽出一千多人,配合浮山营的一千辅兵,两千多人搬运物资,很快就完了事。
然后就是修补损坏窝铺,在各窝铺之间构建放物资的地点,腾清城墙里的翁城和藏兵洞,用来放置浮山营的重要军器,比如火药和炮弹等物。
大炮则是利用铺板制成斜坡,一律推上了城头。
这一次可能不再野战,十几门正经的红夷大炮在城上,不是明军那些乱七八糟的没用的小炮,在威胁上肯定要大了很多。
城中官员对这些火炮也是啧啧赞叹,山东是内地,大明有几处要紧地方铸炮很多,辽镇,京师,天津卫和登莱等地,这些地方要么是支应前方,要么是要紧的战略要地,所以火炮很多。在山东这里,火炮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正经的红夷火炮,特别是没有炮架什么的,只是炮身安在两个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