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完淮安商会之事,明知此事与张守仁有关,当然也是和张守仁扶持的那些山东大商家有关,崇祯的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守仁这厮变的这么可恶了。
当年到京师来陛见之时,看着他年轻英武,赤胆忠心,千里驰援济南,不计安危,显然是一副忠臣良将的模样,崇祯心中十分欣赏。
若非如此,张献忠授首后,怎会有如此重赏?
固然有激励其到辽东效命的用意,但无论如何,皇帝对张守仁还是欣赏的。
可自回山东之后,张守仁就是改弦更张,越来越发跋扈,兼并刘泽清,甚至于临清城下斩杀文官正印官,又有冒充海匪,兼并淮盐的嫌疑,现在怎么看,都是辽西将门第二。
想到武将个个负恩,崇祯的眉毛就拧成了一团。
当然,他不曾想过,自己为了平辽大计,委曲求全,由着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后置之不问,虽然事后斩崇焕时,提起擅斩边帅之事,但因着此事,武将们又是如何想法?
君不以国士待下,下又如何以国士报君?
这个道理,崇祯这一辈子是不会明白的啦……
将这本心烦意乱的奏本丢开,崇祯又翻开一本。⊙,
这一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上一本是隐隐约约牵扯到张守仁,这本却是直接弹劾张守仁了。自从就任山东提督军务总兵官后,张守仁在山东地界算是一手遮天了。
朝廷拿他没法,很好,反正就此不发他粮饷。
以前是不给银子,现在干脆从临清仓转运的粮食也打个五折六折,最多能叫军兵们吃他个半饱,饿不死不造反就成了。
既然山东镇不愿北上效力,内地军镇无甚用处,还指望拿厚饷乎?
说起来驰援湖广时,朝廷给登州镇额兵是一万三千,照辽镇的八成发饷,已经是内镇中的头一份了,这一下,好歹一年省十来万银子,此事是户部和兵部的官员操持成事,不过崇祯肯定也大约知道,只是不加制止罢了。
朝廷如此克扣,总以为张守仁吃个闷亏,最多叫上几声也就完了,反正缺饷的奏折朝廷最不缺了,也不差张守仁多上的那几本。
谁知道张守仁倒也直截了当,行事十分干脆,临清和德州加济宁这三个大运河上的咽喉城市都在他手中,南货北上或是北货南下,反正这条大明帝国的血脉被他掌握了一部份,自兵部不发饷后,张守仁就直接在三个地方都设了税卡,只要路过的船只,不分是地位高低,不管是大学士家里带的漕米,或是某尚书家从浙江带往京师的金华火腿,又或是苏州的织制品,松江布,杭州书,反正只要是商船货运,经过之处,无不按货物所值来抽分取税。
这原本是牙行勾当,老实说张守仁现在的地位不比亲藩和地方官差,大家都做的事他做了也不算什么,只是张守仁收费较狠,而且越是大宗货物,利润越高者,抽分就越狠。
有一些小商小贩,原本在一般的税卡中是肯定不被放过的……税卡都是私设的,大户人家官宦人家不好打交道,容易撞到铁板,小人物小商人多半毫无关系,不管怎么被欺凌也只能忍了。
但在张守仁的税卡中,大商人大户人家的船队是肯定不被放过,那些小商小贩,三文两文随便给一些就行了……
这样毫无疑问会得罪很多人,崇祯一看之后,就知道这个奏本只是开始,底下铁定还有。
再翻几本,确切无疑,张大将军确实私设了税卡,并且按照最高十分之一来抽分。
京中某大学士一次往南运了二万银子的货物,利润当有四千左右,抽分一次就是四百两。
京城之中,二两银子就够新科进士拜恩师的门,五两银子就够上大学士府邸的仪金,五十两就是象模的贿赂了……钱谦益曾经带两万银子到京师,不过他那是运作当阁老,也就是国家副国级干部的水平。
一下子就是几百两的抽分,自是叫人气的发昏,此次好几个言官上本言及此事,肯定背后有人在运作。
事涉大臣,包括自己的太保大将军在内,崇祯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张守仁现在跋扈之态虽显,但毕竟以前打下的底子不坏,又不曾骚扰过地方,象刘泽清等地方军镇形同军阀,拦路抢劫都是集团化的流水线运作,张守仁设几个卡子不算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对实权人物太过强硬,根本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老实说,看到张守仁也做这样没品的事,崇祯心里反而放心的多呢。
“该部知道!”
沉吟再三之后,崇祯决定先含糊其事,把责任推给下头再说……
“皇爷,该洗漱啦。”
连续奋战一夜,崇祯已经疲惫的欲仙欲死,而且事事不顺心,更是叫他一脑门子的官司。
但今天是朝会之期,按他的脾气,事事按部就班,自己绝不会破坏规矩。
象祖宗孝宗年间,感冒请假了几次,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