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喻舟低敛了目,依稀间似有什么声音响起,轻微的如春雨滴檐声。
“师父——”
他从未叫过这两字,只因他觉得眼前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当初我盗物出走时,想着待我做完自己的事,便回来负荆请罪。我这条命,这身武功,都是你给的,事成之后,便一并还给你。可惜如今事未成,身先败,你既要我将喻舟还回,喻舟这便还你就是。”
谢容眼眸盯着那张将将擦拭干净的脸,一抹久违的傻笑浮上那张面,可下一瞬,一口浓艳的腥红,重又脏了那张多年未见的脸,连着他的衣袖,一并染了灼灼的红。
“喻舟!”
谢容旋身将身前人倾仰的身扶在怀中,看着那人手掌抚于早就濡了血的胸口。
“自我了断?”谢容轻笑,摇首不愿信:“我的徒儿没有这么窝囊!你的命是我给的,除了我,谁都不能拿走,秦昊不行,你自己亦不行!”
谢容声色中蕴了怒,掌渡内力救着身前人的命,桃花眼中是化不开的偏执。
“师父…别白费力气了,我本在七年前就该死了…能活这么久已是上天眷顾……我入宫之时,也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我为了报仇丧心病狂残害无辜,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怪不得任何人……七年前我将死之时…没想到能遇到你…如今我亦没想到……”
“闭嘴!七年前我能救你,现在我也一样能救你!”
谢容沉叱一声,手上动作未曾止收,似将全身的力一并渡给他。
“容斜…以前是我不想死…现在我亦无甚生念…只是…”血珠和着几不可闻的声自口中流出,一抹明朗的笑漫上鲜红的唇,“容斜…你叫什么……”
“谢容!我叫谢容!我混迹江湖懒得起名字,便把谢容二字颠倒过来,又将谢作了斜!”温润的音带了十二分的急,“不管是谢容还是容斜,都是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也还是你。等我将你治好,你还是墨意阁的小阁主。”
“谢容…”
明朗的笑幻灭,迷离的目阖于安详,只余最后一声息——
“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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