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只有朦胧的月光可以照行。不同于月玦居于此时的清冷雪气,现在斋中被一股沉雅的檀香所侵染,处处皆是谢荀的味道。
现在她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见书斋中没有人,又轻手轻脚摸入另一边的寝卧。
寝卧里的檀香气愈加浓郁,秦楼安略略打量房中,见没人后走向榻幔敛阖的床榻,轻掀开一角,依旧不见谢荀身影。
大致估算了下时辰,如今已近子时,谢荀将月玦带走约莫已有三个时辰。
秦楼安开始不安,但想到恨无绝不比其他毒,又盘踞在月玦体内十年之久,纵是有血灵芝,想要清除亦要颇费时力心神。
月玦与谢荀皆是医术高超之人,何况雪子耽亦在,应不会有事...秦楼安如此宽慰自己。
在房中等了片刻后,她突然想起月玦曾言,掩瑜阁中的暗道入口便在床榻上。
秦楼安再次掀开榻幔,借着晦暗的月色将榻中打量。
只因这床榻被谢荀睡过,她想上去翻找却觉甚是不妥...有种爬上他人的床,对不起月玦的感觉...
迟疑再三,秦楼安最终还是没能迈过心里那道坎。
她放下榻幔转身回头,却兀然撞入一人怀中,震惊之下她立时出手袭向那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不轻不重却甚是巧妙地扼住手腕。
“公主深更半夜,为何在荀的房中?适才甚至还要爬上荀的床榻?”
谢荀不知何时回来的,她没有听到丝毫动静,浓郁的檀香汹涌强势地向她袭来将她包裹,秦楼安猛然抽手往后退去,却退无可退被床榻拦住。
月色中,谢荀狭长的狐眸闪着异样的光泽,她隐约见他唇角勾着笑,清浅却透着嗜血般的危险。
不知为何,她适才听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带着笑意,然更多的却是倦意。
“谢家主深更半夜这是何处去了?为何不在房中歇息?莫不是忘了你现在是被困在掩瑜阁中?”
秦楼安明知故问,谢荀亦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笑道:“公主若不知我何处去了,现在又为何在次呢?莫非是知道玦太子昏迷不醒,移情别恋,喜欢上谢兄我了吗?”
秦楼安丝毫未将谢荀玩笑的话听进耳中,只听到他说月玦昏迷不醒。
“今晚与他琴瑟争鸣之人当真是你,抢走血灵芝带走他的人亦是你....月玦现在人在何处?”
谢荀看了眼窗外,甚是疲倦地笑了笑。
“公主莫要这么大声,当心惊动了金吾卫,惊动了皇上。”他说完,侧过秦楼安一步,身子一歪甚是无力地仰倒在床榻上。
“公主既然知道抢走血灵芝带走月玦的人是我,亦应知晓救他的人也是我,不知公主要如何谢我?”
榻幔中阴翳里传来谢荀低沉欲睡的声音,帮月玦压制体内汹涌反噬的百般剧毒,他与雪子耽俱是内力耗损,皆已甚是虚弱。
秦楼安亦料到他如此疲惫是因救月玦,可如何谢他....
秦楼安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谢家主,你虽是帮他拿到血灵芝助他解毒,然你所用手段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逼反代衡。若我父皇与代衡真的正面相碰,结局必是两败俱伤。我想以谢家主精明的心思,应该不会只是坐山观虎斗吧?你不从中捞点好处,便不是谢荀谢之卿了。”
不同于往日总是一身挑绣着白鹤的玄衣,此时谢荀依旧穿着乐府月白色的宫服,她能看到他懒懒地伸了伸手抻了抻腰肢。即使被她看透,他也依旧漫不经心慢腾腾地开口。
“又如何?”
“如今我父皇既不知你是祭天大典宫宴上的琴师魏曷,也不知你是今晚岁晏上的琴师何尉,故而既不知是你以蛊害我母后,亦不知是你毒害代朝颜而逼代衡反。不过我想他若是知道,纵是不要你谢家的钱,他也会立时杀了你。不只是你,还有你府中所有人,包括谢容。”
“又如何?”
谢荀慵懒的声音中沾染上笑意,这反倒让秦楼安警惕起来,他想了想,侧过身单手支着脑看着榻前的人,“原来公主是想恩怨相抵啊。”
秦楼安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救了月玦,她可以替他将这两件足以要他谢府上下数百口人命的事瞒下。
“谢家主你是极有头脑的生意人,用月玦一条命,换包括你与谢容在内的数百条命,难道你觉得这笔买卖不值吗?”
“嗯...”谢荀略一沉吟,似是真的在盘算到底值不值。
“若依公主这么个算法,我倒确实是不亏的,不过,我还有一个更赚的方法呢。”
谢荀话音方落,兀然撑榻起身,裹挟着秦楼安将她摁在床上,他扼住她的两手锁在她脑后,在她惊骇不妨下,另一只手掐上了她细腻细长的脖颈。
“公主,现在只要我的手轻轻一用力,你便会丧命,便不存在你将我是魏曷或是何尉之事告诉你父皇。杀了你,月玦自然亦不会放过我,不过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一样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他。你说这样,我是不是更赚?”
谢荀身上檀香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