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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盘算哪,只可惜那点心思全花在了这等人心算计上,却没用对地方。
心里转着念头,让陆缜对杨善最后那一丁点的尊敬也打消了,于是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这么说来,大人对由郕王代太子入太庙祭司一事是持反对态度的了?”
“正是。不光老夫,我以为朝中上下,都不会认为这么做是合礼法的。就是胡大人,怕也是一样的想法。”杨善当即说道,顺道又把胡濙给拉了出来。而后者却是一声苦笑,没有说什么。
“那要是下官说此事还是顺着陛下的意思为好,杨大人又会怎么看呢?”陆缜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能这么说,老夫就放心了了……”话说了一半,这位才发现陆缜并没有跟从自己看法的意思,顿时脸上的笑容僵住,满是尴尬之色:“陆大人,你这……”
“有些话既然当着明人,就不暗说了。实不相瞒,这个主意本就是下官献于陛下的,你觉着我会自己否定自己提出来的办法么?”陆缜索性直言相告。
而这一下,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杨善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就是胡濙,也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直率了。
陆缜见他们不说话,便继续道:“至于个中缘由,其实杨大人你也应该是心知肚明的。陛下早有另立郕王为储君的心思,只是一直以来,满朝官员都不肯应允,这才拖到了今日。”
“太子乃我大明国本,岂能随意更改?”杨善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摆明了自己的立场道。
“是啊,那敢问大人,是太子重要,还是天子重要呢?”陆缜突然问道。
“这……当然是天子更重要了。”
“那几年前我们既能换了天子,今日为何就不能换了太子?”陆缜又继续问道:“何况,那太子朱见深并非当今陛下之亲子,你们却总是拿礼法出来反对陛下另立亲子为嗣,却把陛下置于何地了?”后面一句,语气已经有些重了。
而杨善闻得此言也果然沉默了一下:“可太子并未失德,岂能轻言废立?若陛下一意孤行,就必然会导致天下臣民的不服,与我大明江山大有挂碍。”
狗屁的挂碍!陆缜很想直接爆句粗口,还不是这些家伙固步自封,为了标榜自己的存在才非要这么坚持的。不过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了,只是说道:“你们只想着眼前,却不为将来考虑么?不说郕王殿下成年之后对此事有何看法,光是陛下对太子的态度,就足够为我大明埋下隐患了。历朝以来,固然有侄继叔位之事,但那多是天子无后,才会有此变通。可当今陛下已有子嗣,岂能因为当初之事而墨守成规呢?
“还有,杨部堂刚才提了一句,说太子不曾失德才不好轻言废立,那你想过没有,这正是当今陛下贤明仁德所在。说句不该说的,若你们真把陛下逼得紧了,太子可是在宫里的!”
前面的话,杨善还未必认同。可这最后一句,却如一道霹雳轰在了他的头顶,直震得他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是啊,太子现在宫里,他有没有犯下过错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不光如此,要是真往深了想,恐怕就是要取其性命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若陛下真铁了心要立郕王为嗣,只消把心一狠,大家可是连个反对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