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皇帝这么说来,陆缜知道他确实还不知道其中隐藏的内情,这就让他有些纠结起来了,自己该不该把其中的隐情说与天子听呢?要是说了,天子势必会对徐家生出猜疑,甚至一怒之下严惩他们;可要是不说,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真相为他所知,不但徐家有事,就是自己也要担上个欺君的罪名了。
于是,接下来的君臣奏对间,陆缜的心思有一半落到了这一选择上,对答得倒是颇为敷衍。刚开始时,朱祁钰还没怎么觉得,可话说得多了,便看出问题来了,有些关切地问道:“陆卿怎的心不在焉,可是旅途太过劳顿了么?要是如此,你且回去歇着吧,有什么没禀奏到的,大可过两日上疏说明。”
皇帝这一关心,让陆缜心里一暖,更不好瞒着他了。于是,就把牙一咬,决定索性如实相告。于是他便道:“谢陛下隆恩,臣并非身子疲乏,实在是有一事藏于心中感到为难……”
“却是何事?”皇帝随口问道。
“这个……”陆缜迟疑了一下,拿眼往左右扫了几下,那里还站了好几个侍候天子的宫中内侍呢,他可不希望这事被旁人听了去。
皇帝会意,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只把手一挥:“你们且都退下,把宫门也关上了。”
“是。”这些太监早被皇帝磨去了棱角,不敢有半点拂逆,赶紧就应了一声,迅速退出殿去。
随着殿门被他们轻轻带上,里头就只剩下了这一君一臣两人了。只是不知怎的,这反倒让陆缜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半晌后才再度跪地:“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见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皇帝甚感意外,片刻后才开口道:“陆卿你这是做什么?你一向对朕忠心耿耿,这次在南京又立了功劳,朕怎会无缘无故地责罚于你呢?”
“臣有事瞒着陛下没有禀奏。”陆缜微扬起了脸来,看着皇帝小声道:“此事干系重大,臣又不敢不报。”
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朱祁钰也不觉有些紧张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大事,竟让你如此模样?你且先起来说话,朕相信你绝不会负了朕。”
这话说得陆缜心下更觉惭愧了,不过他还是依言起身,略略上前两步,才把发生在南京的那场变故里的一些内情给道了出来。
当然,他所说的内情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徐承宗之前想要起兵造反一事,就被他说成是完全受了许紫阳的挑唆和影响才下的决定。另外,徐显宗之死也被他安在了此处,只说是白莲教的人暗杀了徐显宗,并将此事栽赃到了朝廷头上,才让徐承宗错怪天子和朝廷,生出了叛逆之心来。
好在自己去了南京后看出种种破绽,又靠着与徐承宗之间的交情稳住了他,查明徐显宗被杀的真相,这才让徐承宗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从而痛改前非,并借此扫平了当地的白莲教贼人。
可以说陆缜这番说辞是深得编造谎话的真谛了。这番说辞里,几乎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只是隐去了徐承宗之前的野心言论,另外就是把一些事情的先后顺序给颠倒了一下,如此自然就能减轻不少徐承宗的罪责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听完他的讲述后,皇帝的脸色还是变得极其难看,甚至身子都开始发起了抖来。在喘了好一会儿气后,朱祁钰才砰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怒喝道:“这个徐承宗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如此信任于他,他居然就敢生出此等大逆不道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