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柱,对于鉴定评比当日魔种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辩解?”嶽长老问道。
同样的没有得到答复。
“这人就是据说身上有魔种的那个归一门弟子?”
“应该是。又是归一门的,他们的事儿可真多。地上躺着的那个不也是么?”
“听你这样说……想想那是真的可怕,那个甘平身上会不会也有魔种?听说魔种通传性很高的,咱们坐在这不会也被粘上吧……”
“不会吧。今日来了这么多真君,各派的大人物,还有公会在此坐镇,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安了,不会有事的。”
“不是,你们听说过了么……”
堂上的人在沉默,反倒是其他一无所知的当事人热切起来了,窃窃私语不断。
“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尔心中应当不会有任何侥幸之心了罢。你当初选择了走这条路,就应该知道总有一日要付出响应的代价。本座询问你不是代表吾等无可奈何,恰恰是因为已经明了你所犯之事,如今只是想给你一个申诉的权利。”
“若你不言语也不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事情。况且如此你的罪责又将重上几分了,不但让你的宗门白白蒙羞,也有可能会影响你在宗门的亲友。你可以想清楚。”
嶽长老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威胁。修真界自有一套规矩,虽然不及凡人的律法这么严格,但自成一界自然少不得一些规矩。只是碍于修真界的斗争本就带着血泪叠着尸骨的,一些人伦方面的律法约束力真的很薄弱。
但是对于宗门自身来说却不是如此,它可以对弟子在外的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它的利益。但是对内可是管得死死的,很多宗门都有他们自己那一套。
有的严禁同门相杀,有的制衡宗门派系,也有的以上层的意愿为指令,各宗门的侧重点就不一样。不过毫无例外,对于勾结外部势力,损害宗门利益的弟子都不能忍。
显然,如果查证没有错,庞柱一连占了两条禁忌。
归一门虽然行事作风诡异,也不同于正道一流,但他们也同样不能忍这种叛徒。此事过后,不论他是交回归一门自行处理还是经百家商议共同协理,都免不了一死。
甚至,归一门说不定还会用更残忍的方法处置他。
然而人一死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遗留在世界上的人仍在受着影响。此事过后,跟他有所接触的都必然会被排查一番,他的家人、朋友更会受大更大的限制甚至于歧视。这是必然的结果。
对于归一门来说,庞柱一事可以可大可小,他的一切目的都是不明的。他跟甘平不同,后者被当场揭穿谋害师长勾结外人,立场不一样,归一门可以是受害人并理直气壮地处置掉他。
可庞柱自被抓住到这儿一直都没有言论传出,审讯的人反应对方一直不可能吐露事情。谁也不知道他一会儿会说出什么。若是对方抱着要拉人下水的想法,把锅扣给归一门,那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有苦难言了。
以往归一门并不介意其他门票的看法,但不代表在这个时候还是一点都不在意。不论是他们这次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还是参与进去的人,甚至于现如今怀里藏着的巨宝,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讦他们的理由。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归一门不能再想过去一样轻视散漫。
如果此刻说场内最恨庞柱的人是谁,大概就是他们了。他们觉得,这个蠢货折损了他们的骄傲,将他们被困囿在劳笼中。
嶽长老这一番话是临越真君托他说的,也代表了他的态度与底线,这也算是宗门对他的最后一点怜悯了。
庞柱又怎么会不明白?身为归一门弟子他怎么会不明白。
外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在宗门风风雨雨走过最清楚不过宗门严峻的派系斗争。归一门几乎可以算是大宗门里洗牌洗得最勤快的宗门。
宗门里竞争残酷,有时候还会发生大批的派系斗争,底层修士的命好像根本就不值钱,就像消耗品一样换了一批又一批。
庞柱本事就是从这种腥风血雨的环境中走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手上也并不干净。自然也清楚这回无论如何他都是逃不掉一死的,而是他的亲朋好友必定会收到影响。
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扒着他的吸血鬼,小时候因着资质不好没少忽视他,后来他进了归一门并得到上层赏识,他们倒上来嘘寒问暖了。弟弟要给弄进来,姐姐也要给引荐宗门上层,父母也想着沾光脱了原先的小门派一块儿进来福。
虽然跟家人淡泊,但是终归还是一家人,他心下也是有顾念的,只是这几丝眷恋在多年的索求下消磨地一点都没有了。当初他都一一满足他们了,如今出了事自然也该享受他们那一份了,毕竟他们现在享受的那些也是他当初踩着千百具尸骨得回来的。
对于家人,他并没什么顾虑。可是……
触及归一门队伍最后方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又不知是何感受了。一颗冷硬的心不知何处安放,有些涩然。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