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有别的人在场大概会惊讶,因为此刻殿中那个战战兢兢的人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一位不管行走在哪一座主峰内都会被捧着敬着的出窍修士。
可这样一个人在不久前却只能趴在门檐一丝不苟地行叩拜大礼,眼下更是因为上头人不发一声战战兢兢。
不言不语便可叫一位出窍修士担心受怕到这个地步,这座宫殿上位之人一定是个极厉害的人,就算不穷凶极恶,至少也是位独裁式的霸主。
但上座的却是一位观之十分文弱,书香气十足的青年,但若仔细看又会发现没有这么简单,身上有着强烈的自悠久岁月沉淀出来的气韵。他终于看向大门的方向,眉目清明,眉宇舒展,一派雅士的作风。
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到底得是怎么样的积威才叫底下的人如此战兢恐慌。
不过显然两个人都已经很习惯了。
“你是越发地不经事了。”上座之人澹声道。
“……起来说话,如今连句正常都说不好了。”
那人才略有些局促地道:“属下无用……”
“行了,别在那掉书袋,本尊要听的不是这个。”
“是,您吩咐下去的事情各部已经在全力跟进中,已经取得一些长老和家族势力的接应,接下来只要……”来者很是审慎地禀报道。
上座的人这次没有再无意间散发出威压,也没有再截断对方的禀报,只是待其讲完长长的一段后目露奇异地道:“那这样说来……就是还是毫无进展?”
这话让他怎么回应?即便对于上位者无比敬畏和恐惧的人此刻也有些忍不住地抬头看了下自家主上,一时间默然无语。
“说这么多……整整十多年,这么多人手这么多分脉资源,最终只是微微探了一下西部的情况和挖动了几个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人。你认为这称得上有进展?”
大殿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回禀之人根本就无法反驳,因为对方所说的事实,可是、可……
“可要想在十数年收复西部……”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着说着这位修为并不低的出窍修士便有些不敢再说了,因为光是反驳就已经叫他鼓起莫大的勇气了。
“怕甚?本尊又没有叫你收服西部,只是想着你也到了这等修为,让你一试罢了。永慧,你啊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
“也罢,就当是耗些时间更新些情报。西部那群人本也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最后不知是什么让上座的大人物改变了主意。明明方才还一副雷霆将至的架势,一下子语气就变柔和了些,甚至最后还安抚了下某位已经被吓得魂都要飞的下属。
大概已经获取了某个相对“安全”的信号,这位被唤作永慧的出窍修士总算不似刚才那样战战兢兢了,腰背也自然挺直了些。
苍鸿神君点了个下席,示意对方上座,这才正式问起西部的情况。
玄天剑宗是屹立当世多年的玄门巨宗,宗内势力盘根错节,依附门派而生的大小家族势力不少,但真正称得上顶级的家族势力并不多。
西部顾家算一个,东部关家也算一个,以及位于最正中掌门一派所在的九重峰。他们其实也属一个家族势力,只是其族与别的家族不同,并不以血缘为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联合及维系族人。
对关家,苍鸿还算熟悉,即便以上清峰势力之大亦不能撼动其势,于是多年来上清峰一直与其井水不犯河水。外传上清峰所谓的称霸玄天剑宗之东其实不过只是东南这一块地方,往上的地域非他们所能掌控的。
而往西的顾家及其附近那一大片豪门世族和各家零零散散的势力,有老牌的也有新晋的,实力俱是不俗。苍鸿神君也是多年寻隙未果,只能年年不间断地派遣暗子或相关门人去接触,想寻可趁之机。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投入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大,甚至还费了手上的几个藏得很深的暗子。可惜仍是没能如愿,只打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暗线。苍鸿神君自然不可能满意,然这个结果他心下其实已然有数了。
他所料倒也不差。顾家在宗门之西有着极大的势力,不谈别的家族势力,光是自顾家主脉天韵峰及其下中锋延伸出去的各支脉和门人便足以将西部大势紧紧掌控在手上。再加上其间立足的各大小势力也各有生存法则,他们别说想在那边打通一条线了,就算想要插几个得用的暗子都是一件难事。
听到永慧说起期间损失的一道元婴级别的暗棋,原先还百无聊赖听着的苍鸿却是突然来了兴趣,询问起对方是怎么废掉的。
因为纵观整条线来看那道暗棋可以说是安排得最深的一步棋了,而且所在的位置和身份也都合适。对方更是在接下这个任务很久远之前埋下的,从前就一直珍惜着没动用过,怎么这次别的没事对方倒是一下子给折了进去?
说起这个,永慧也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暗子大概是他经手过最蠢的一个了,要说对方是因为妄动暴露行迹的也就罢了,却不曾想竟然是因为掺和人家家族斗争不小心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