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尚浅的年轻修士还无法察觉出其中深层的变化,只觉得东南边陲的灵力变得浓郁而丰盈起来。
他们还都年轻,没有受过上限触顶的那种痛苦。他们眼里的世界,一开始便是那样黑白分明,站立的高度不够,便也无所谓的看透。
因而在发现东南边陲之内灵力肉眼可见地浓郁起来,他们只是感到单纯的兴奋。明眼人可见,在这样的变动和前提下他们能获益多少,这是根本就不用细思就能得出来的结论。
然对于年长者,尤其是那些在命运的推动下不得不触及奥义存在却又被所谓命运寸寸碾碎的人。对于他们而言,灵力复苏绝不仅仅意味远大前程这么简单,而是希望,是他们长夜将尽之际期盼已久的那抹曙光。
他们开始感觉自己停滞的光阴再度随同时间一起流动起来,过往被无形束缚的感觉已然消散——他们自由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多年不得寸进的修为也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尽管动静甚微,也并不是一蹴而就能够达成的事,但对于这些人来说便已经是一大步。
因为在从前,那个不自由,似乎被下了永恒禁锢的过往,哪怕只是这么微小的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彻底摆脱阴影,大步往前,走向更遥远的未来那一天。
……
“这样啊,那听起来可真是太好了。”闻言,宁夏喃喃道。
元衡道君同她说了很多,都是些细碎的消息,从出秘境后的一些重点细节,再到回到宗门后的一些变动,以及在这之后整个东南边陲格局微妙的变化。
对方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跟她认真商讨“灵力剧变对于东南边陲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种解析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说清的论题,只是将其作为一个谈论说道的点,想着给病患沉闷的时刻找些有趣的话题。
宁夏听得很认真,并没有抱怨对方这种片段式不完整的叙事方式。
因为她知道,对方所说的那些事复杂程度已经超乎一个小修士能够了解的程度,也远不是她能够操心的事。这本就不是她能够插手的范围,或者说不是该一个普通门人应当能够知道的情报……所以元衡道君将这些说与她又是为何呢?
宁夏只觉得有些疑惑。同时又感到无比地困倦,许是因为交流的时间久了,又是谈论这样复杂和叫人困惑的话题,她方才醒来那股暗藏着似乎无穷无尽的劲儿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觉得眼皮有点重,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远,眼前的人与物都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隔了一层,随着她的意识朦胧断断续续的。
但奇怪的是,宁夏感觉坐在身边的长者并未停止他的讲说,一直一直在轻声地解说着什么,稀碎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股安抚的力量,擦过耳际传入她的心里。
日光自窗边挥洒而下,随着太阳升腾自不同的角度探入,透着暖阳特有的热度。
她太累了,但也从试过如此好过。这样地安逸宁静,轻松肆意——
宁夏以为自己可能会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下再度睡过去。也许……再一次醒来又还会有别的什么新变化,她竟莫名有些期待。
嗯?
宁夏听到有人在唤了她一声,睁开眼,发现元衡道君还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离开。
他不知何时起离开了宁夏座位,走到不远处的窗台前,似乎正在眺望什么。日光横斜,透过薄薄的灵纹纸,照在他的身上,不知是光的缘故还是她实在是太昏沉了产生了错觉,总觉得对方的身影似乎透着股沉郁。
宁夏也不清楚自己昏昏沉沉到底过去了多久,感觉也有好一阵了,元衡道君这是等了多久......难道元衡道君还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
“那日回来,我同明镜谈了一整天,他....说了很多,我也说了很多。我真的从不曾想自己原来是一个如此自私且自负的人......”他轻笑了声,明明是自贬的话,却透着一股明快合轻松,甚至还带着几丝古怪的笑意。
对方没有回头,宁夏也没有出声,但对方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知道——身后有人在听,在听他这不明由来的自我剖析。
青年停顿了下,轻微地晃了晃头,似乎在摇头轻笑。
他又沉默了阵,许久都没有说话,久到宁夏又要忍不住再度陷入昏沉当中,才又道:“那孩子说,一直以为自己太过驽钝,也远不够优秀,所以才会被我一直拒之门外。明镜他甚至一直为此感到自卑和怀疑,他一直都想要得到我的认可。”
“可笑……我竟从来都不知。”元衡道君嗤笑,仿佛在嘲讽自己的不上心:“本座真的是一个极其失败的引导者。”
一直以为自己被长辈厌弃,无法鼓起勇气向前,甚至对于自身都忍不住产生怀疑的晚辈。
因为难以磨灭的心结,往往主动或被动地错失,最后自认为失去了教导资格的长者——
所以说两人相互误会得也足够有默契,思路完美错开,竟还能这样完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