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真君面色似水,一反平日里温和的脾性,阴沉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也挺正常的不是么?任谁忽然知道自己底下看重的弟子其实一直憎恨自己的继承人,并且谋划许久誓要杀害对方,大概也没法平静下来。
别人是不太清楚,有的人或许还在怀疑的时候,但作为两方主要当事人的长辈,玄阳真君已是有了确切判断。
他当然清楚,因为林平真跟谭月珂二人的传讯法器便是由他专门为二人订做的。不仅是他们,他底下的嫡系弟子都是这种法器。
这些传讯法器是经由玄阳真君专门设计,用以他们师徒几人传递重要信息所用的,为了绝对的保密效果,内部印刻了许多专用的禁制和符纹。每一个都有个人神波应合的印刻,只能由认证人跟母本一端使用。
而玄阳真君那端则是母本,可连接认证每一个传讯法器。
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会有伪造假冒的情况,也不可能发生他人经手传讯的情况。
因此这些传自禀诚那一方的简讯真的就只能传自他己身,玄阳都不必查看禀诚的通讯法器都能过确认。
所以……那些事真的是禀诚做的。他怎生这么糊涂?!
玄阳真君的手忍不住欲要收紧,却又在指尖触及法器时被烫了似地猛地抽开,不敢再去触摸。
待其余有心人上前一一查看,议论的声音收了收后,宁夏这才继续说道:“当时对峙,禀诚真人承认有不少人帮着在兄长的传讯法器上动手脚,其中炼造者玉藤真君似就有所嫌疑,只是对方没有直接承认。此事还需掌门真君亲自去查证一番,兄长忧心此事参与者众,隐藏在暗处日后怕是会对宗门的安危产生不小的影响。”
“这些都是兄长最后与魔人一战后身负重伤濒死之际,害怕自己撑不到回宗,遂一一将所获疑点告知晚辈,交由晚辈转述的。除此之外,还有些事和人或都需诸位长者查证,如弟子能力也只能做到讲述一番罢了。”
————立刻替换——
古往今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人间哀哀事。哪怕在早已勘破生死的修真界也是一大悲事也。
青年到如今尤自不敢相信自己的养子已然死去了。对方数日前离宗还耍赖要他新得的一件宝物,他担心对方像是过往一样又拿出去炫耀然后又被傻乎乎地被人骗走。
他是知道的,那孩子实心眼人也不聪明,也就资质天赋尚可,又有他护着才没被世道生吞活剥。所以当有人直指对方参与伏杀林平真,他是怎么都没法相信的。
人已经死了,他亲眼确认命牌破裂,几无生还可能性。
但不等他为爱子的死亡哀伤,也还未及将他带回宗门,那孩子的身后清白就生生蒙上一层阴翳。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绝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是那样的人。不管怎么样,他做父亲的有义务捍卫孩子的一份清白,哪怕那孩子已经死去再也开不得口为自己亲自分辨。
所以他也不是专门针对宁夏跟林平真,他只想求一个真相。再说了若不将这疑点分辨清楚,不单他的孩子可能会蒙上不白之冤,宁夏跟林平真也得不了好,不管结果如何都注定会被卷入漩涡当中无法脱身。
这人可谓是说到众人心里头的提问,神奇地让本有些骚动一众人不由自主随之安静下来。是啊,一件事情不管真假也总得是有迹可寻,先不说这件事谁是受害者谁才是加害者,也先不说宁夏说的是真是假,可事情的逻辑关系个人的动机还是要捋顺。
毕竟一个人的爱恨总不可能是毫无由来的罢。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位发话的长者还是帮了宁夏一把,不然这些家伙七嘴八舌,一口一个唾沫也能淹死她。
宁夏安静地听完对方的疑问,顿了顿,待到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缓缓才道:“暴露之际,禀诚真人曾亲口承认怨恨兄长,道是因兄长失了掌门的青眼,他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所以这些年来他都一直十分憎恨兄长,只是从未付诸于口。”
她回想起日前那场混战之际,那个青年诉说着不甘癫狂的面容,对方是如此真切地怨恨着林平真的存在。他是真真切切觉得林平真的到来和存在夺走了他的一切,毁了他的前程,将这些年不如意和愤恨都加诸于一人身上。
对于这种奇奇怪怪事实上很无理的逻辑,宁夏也没想着去怎么理解,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禀诚真人内心深处对林平真藏着着很深的怨恨,并且这种恨已经延续有许多年。对方计划了这一切要杀林平真的行为完全是有迹可寻。
这些都是些对话转述,如今人都死了,也没有多少说服力,宁夏是知道的。所以她依照林平真之前交代的取出一个通讯法器,正是林平真之前提到被动了手脚那个。
宁夏将通讯法器放到灵木托盘上,再由掌门大殿的值守弟子呈到玄阳真君跟前。
玄阳却没有立刻取来查看,而是看向下方的宁夏,等待她下一步的论述。
“诸位请看,如各位所见这是一枚通讯法器。”见众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