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空缺,若是三皇子秦夜轩此行一举平勒西南,便是赫赫军功加身,此无异于千钧筹码在手。
然此对另外两位皇子来说,便是压于心口的万钧巨石了。
“皇上,如今三皇子已率骋平大军驻扎西南壶口关,想来平定西南亦是指日可待!”胡关攸躬身复言,“可如今西南事欲平,这天子脚下,洛城之都,却是怪事连连!先前洛城女子失踪一案闹得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不知这大将军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听闻说及洛城女子失踪一案,秦昊面上喜色顿无。
“司马赋及,先前朕于朝龙殿中数番问你此事,你却皆是含糊其辞,大有糊弄朕之嫌疑!如今在这紫阳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便给洛城百姓一个交代罢!”
“交代?”
月玦仿着司马赋及语气,沉沉侧出一步,两道寒眸扫过胡关攸,未几直直抬眸迎上秦昊厉目。
“臣无能,未将洛城女子失踪一案查清,臣办事不力,甘愿受罚。但臣观胡大人对此事颇为上心,故恳请皇上将此案交于胡大人察查,想来此案水落石出,亦是指日可待。”
见司马赋及白衣凛冽,傲骨铮铮,秦昊骨掌兀然叩于龙头椅扶,沉闷一声响压下殿中一切动静。
若不听司马赋及口中之言,但看他这副身架姿态,还当他是邀功,哪里有半分请罪之卑!
“这…这…皇上!”胡关攸听闻司马赋及欲将此案推到他头上,当即上前跪请,“皇上,臣身领兵部侍郎一职,素日所理皆是兵部之事。如何能越俎代庖,察查女子失踪一案!”
“越俎代庖?”月玦冷言一声,“原是胡大人也知晓此语,那不如由胡大人给皇上解释一下此四字何意。”
“臣…臣不敢……”
“司马赋及!”秦昊拍案高叱,双目怒火烧烧,“朕命你将查案始末巨细说来,你推三阻四便也罢了,竟还指使他人教训于朕,当真是反了你不成?你莫不是当朕乃是昏碌之君,连越俎代庖这等小儿便知晓的词辞都不晓得?”
“皇上既是知晓此词,为何还将洛城女子失踪一案交于臣?此案本应乃是刑部受理,再不济亦是刑部共大理寺、京机厂共察此案。皇上独将此案交于臣这等领兵打仗的人手中,不便是越俎代庖?”
“你……”
秦昊话堵唇间,气横胸口,双目灼灼烧在司马赋及身上。
盯凝良久,一丝狐疑一寸一寸攀上心头——往日里司马赋及虽孤傲凌人,但万不会如此顶撞他,为何今日大殿之上,对他如此出言不逊?
此时不仅秦昊心生狐疑,群臣百官皆是震骇不已。向来惜字如金的大将军是怎的了,竟将皇上噎怼的哑口无言?
“皇上。”代衡深凝立于殿中的白衣良久,拱手含笑上前,“回皇上,臣觉司马大将军所言甚是有理。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大将军纵是我西风的不败战神,行军打仗乃是天下绝顶!
然这番查案之道,与领兵之法却有大相径庭之处。想来察查案子这等事,大将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不能怪罪司马大将军办事不力。”
代衡带头上前为司马赋及求情说话,另有几人亦纷纷出列躬于代衡身后附议。
秦昊见此,龙目深晦,将代衡等人一一扫过,不曾察觉司马赋及长睫下,掩遮的三分笑意。
“谁说朕要治司马大将军办事不力之罪了?”
秦昊压下心中怒火,强行扯颜曳了抹虚笑。
“先前之事,是朕考虑不周。朕思及司马将军暂领京机厂厂主一职,便顺其自然将这等无头无绪的怪案交了将军。
想来是将军初领京机厂,对这等查断之事还不甚熟络。然办案之道本就是蜿蜒曲折,寻踪觅迹,万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是朕,逼之过急了。”
“皇上圣明!”
众臣齐声一呼。
“司马将军。”秦昊笑上眉头,和善而言,“念及将军身领京机厂时日尚短,且如今将军手握数案,朕今日便将洛城女子失踪一案移交大理寺察查。将军只需专心于冷剑鸣与宫中昭阳殿一案即可。”
“不必。洛城女子失踪一案,与宫中昭阳殿一案联系颇深。分而察查,线索零落,破案愈加无头。”
“哦?”秦昊惊疑一声,“莫非是将军查到了什么?”
“不可说。”
“你!”
横亘积压于心头的怒气彻然而暴,然这把天子怒火却是未曾殃及任何一人,只将秦昊自己身心狠狠焚寂。
衮龙金袍兀然一挥,秦昊甩袖铮然而起。
“皇上——”
“皇上——”
佑德焦急跺脚惊叫几声,却见秦昊已怒然下了金阙。
“退……退朝!”
佑德急目凝于下首白衣,手执避尘怒然一挥,愤愤一句后便急急追于秦昊身后。
对于秦昊此番愤然罢朝而去,群臣皆是惊骇不已,以前纵是皇上再生气,都未曾如今日这般甩袖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