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血灵芝掰下,还未来得及放入玉匣子,秦楼安侧目看去,已见雪子耽长身立在门外。
手中竟然还拿着剑,师父送他的长忆剑。
算算时辰,这个时间他不应该还在朝堂上吗?怎么会突然回到紫云宫?还将她抓个正着?
抓个正着便抓个正着吧,秦楼安不慌不忙将血灵芝放进寒玉做成的玉匣中。
反正她这次来,暗地里偷也好,光明正大的抢也罢,无论说什么她都要将血灵芝带走。
雪子耽视线从秦楼安被当场抓获,却丝毫不脸红的面颊转向被她紧握在双手中的玉匣上,又淡淡看了眼她身后长案,便知道她此番前来的目的。
“师妹终于还是出尔反尔了吗?”
雪子耽走进来,将剑放到一旁的小几上,而后拿起小几上的青釉茶壶去沏茶,也未要求登堂入室的“小贼”将他的东西放下,反而还要招待她。
秦楼安看了眼触手生寒的玉匣,攥得更紧,比起月玦的命,出尔反尔又何妨,做一次小人也罢。
“如果师兄非要说是我出尔反尔,那我也认。可是师兄,你一开始答应我的便是帮他续命,现在唯有血灵芝才可以真正救他,你为了信守承诺也应该还给我。”
“伶牙俐齿,歪理一堆。”
雪子耽十分优雅地沏茶分茶,头也不抬得与秦楼安说话,而后又示意她坐到对面太师椅上。
茶是雪顶含翠,乃是世间极为罕见的好茶,茶味清新冷冽,极为难得。可秦楼安现在没有半点品茶的心思,她只想回公主府,回流光院。
“师兄,出尔反尔将血灵芝拿回是我的不对,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好生报答师兄的救命之恩。现下我还有事就不陪师兄共饮了,先行告辞。”
“站住。”
雪子耽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向已迈出门一只脚的人,“是月觉说了什么吗?你与皇上现在竟然都在为他寻找血灵芝。”
刚要不管不顾一走了之的秦楼安收回迈出门外的脚,看向已近在身侧的人。
“我父皇也在为他找血灵芝?”
秦楼安低头看向手中,父皇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救月觉,“我父皇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除掉瑁王代衡。”
这才应是昨晚父皇要与月觉私下所说的话吧,除掉代衡并非易事,更不能莽撞行事,纵是月觉再有手段,也要机会,也要等,可他已等不起了。
“既然救他是我父皇的意思,那便是圣意,你身为国师作为臣子,本应将血灵芝交给我父皇。不过,现在我拿走也是一样的,这就告辞了。”
秦楼安抱拳一礼转身便走,一直波澜不惊的雪子耽却突然动手抢夺,速度之快如迅雷之势,秦楼安迅疾闪躲,袖口的绢花袖边不慎被他扯下。
“抱歉。”看了眼手中细丝织就的绢花,雪子耽淡淡开口,上前伸手还给她。
紧攥着玉匣子的秦楼安以为他又要抢夺,连退几步靠在了门上。
雪子耽,竟然与她动手了?
“师妹,皇上并没有同意将血灵芝送给月玦,这也是圣意,身为臣子圣意难违,身为弟子师命难违,你不要为难我,将血灵芝还回来。”
“圣意难违?师命难违?”
看着雪子耽朝他摊出的手掌,秦楼安将玉匣收紧怀中。
“圣意也好,师命也罢,皆是我一个人违抗,与师兄没有关系。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血灵芝带走,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秦楼安话音方落,雪子耽突然身形一转,她只觉眼前紫影一晃,瞬时间倏然远,猝而又近,一道雪光噌然耀眼,再看时,雪子耽剑已出鞘。
“师兄?”
看着晃在眼前的三尺长剑,秦楼安心里百味杂陈,虽然雪子耽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知道他已经生气了,怒意中还带着一丝失望。
“师妹,将血灵芝还我。”
雪子耽一双紫瞳一动不动看着她,秦楼安敛目缓缓摇头。
现在握在她手中的,是月玦的命,她不想他死,她不能让他就这么一天天虚弱下去。
“师兄,恕我不能还你,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你我师兄妹一场,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就当我求你,求你救救他,也救我,我已经习惯了他陪在我身边...”
秦楼安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她从未如此卑微求人,眼底浮现出那抹清绝出尘的白衣,与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抹绝艳,几近重合,一模一样。
不管当年在菩提树下她见到的人是不是他,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月觉已变成一朵罂子粟,扎根在她心底,让她上瘾却又无法自拔,浸入骨髓,深入灵魂。
雪子耽定定看着身前似乎沉浸在梦境中的人,初升的晨曦洒在她身上,温暖又明媚,如她本人一样,是他少时照入他冰凉心底的第一束光。
现在她竟然为了月玦,低声下气的求他。
素日里得心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