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淋的,与月觉一模一样的人头送给他,轻飘飘的对他说道:“月玦已经死了,这就是他的头,拿回去交差吧。”
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神情冷漠的雪子耽突然塞入一粒药丸。
据他说,这药不发作便不会要他的命,但必须每隔七日找他拿压制剧毒的解药,不然他体内的毒就会发作,五脏六腑腐烂而亡。
“若今日之事泄露,你便无有解药。”
当时身旁人声色淡然,却似淬了致命的毒汁。
糜康额头冷汗直冒,直到盯在他身上的那两道目光倏然撤回,他只觉自己身上扎着的两道冰锥被猛得拔出,然却依旧心有余悸隐隐作痛。
“月玦乃是蛟龙一般的人物,一旦得云雨,就不再是池中的玩物了,就不归朕所掌握了。”
沉寂良久,秦昊沉沉开口,低缓的语气带着一分愧意,然更多的还是忌惮。尽管他已亲眼看过那颗头颅,确认月觉已死,然却依旧讳莫如深。
“死了也好。”
秦昊微微叹了口气,幽深的目转向窗外。
为了防止秦楼安在得知月玦身死后进宫闹事,他已吩咐皇宫禁军,三日之内不许秦楼安进宫。
这个时辰,安儿也该见到月玦的尸身了吧?
又沉思了片刻之后,秦昊将案上的紫金匣子连同一封信一起交给雪子耽,让他安排可靠人手,连夜将信物送往东景。
翌日秦楼安醒得出奇的早,天刚蒙蒙放亮,她便从床榻上爬起来,方穿戴洗漱后,她便听到杳杳清幽的琴声,是从流光院传来的。
“晓天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秦楼安开门站于门前,月玦竟然在唱歌?
犹记在尚安寺中时,有一次她曾嗔怪他说得比唱的好听,当时他半开玩笑的回道:公主从未听我唱过,又怎知我唱的不如说的好听?
现下,她竟还当真听到了。
还当真,他唱的比说的好听。
月玦的歌声清雅舒缓,随着琴声涓涓流出,蔓延过黛瓦白墙飘进她的耳朵。微凉的初晨里,他的歌声显得空杳清寂,飘渺纯净不沾丝毫俗声冗气。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去者吾不留,来者吾不及。”
秦楼安已不知不觉寻着空灵的歌声出了凤栖院,听月玦悠扬的腔调如同破晓清风一般,俱是放纵潇洒,豁达自在之意。
他是解了恨无绝,一时兴奋才纵情引歌?
只是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一句,怎犹有感慨人生短暂的唏嘘之意?
秦楼安转进流光院,正见他一身淡色青衫,披散着长发,坐在院中石凳上抚琴。桌上一壶烧开的热茶腾冒着浓郁白气,他就如置身仙境之中。
走得愈近,他飘渺的歌声变得真实,逐渐清晰。他声音中带着微哑,像是沾带微醺的醉意。
此时低缓的琴声陡然变得高昂,如被压制了许久的凤凰,涅槃重生直鸣霄汉。
“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
“俯仰运天地,再抚四海流。”
铿锵的琴声戛然而止,他的声音随之隐寂。
秦楼安猛然站住,耳畔一阵长鸣。他结尾处兀然提高加快的歌声里,豪气凛冽,又杀意无穷。
俯仰运天地,再抚四海流——秦楼安看着已站起身朝她走来的人,他淡色的青衣素的如同在濛濛雨水中洗涤过,双袖宽大飘飘翩然,气韵如仙。
可就是这如谪仙般浅笑的男子,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威压之感。他缓缓朝她走来,与其说他是天上的仙,不如说,是这世间天生的王。
再抚四海流,再抚四海流。
他这歌中之意....耐人寻味。
“公主昨日可让我等的好苦。”
转眼月玦已站在她身边,尚不待她反应过来,便伸手把着她细致的手腕,朝石桌走去。
他微凉的指腹让她从他的琴声与歌声中回过神来,适才他好像再怪她让他等的苦?
秦楼安皱眉回想,突然就想起昨天她本要将剩下的汤药保管好,出门前确实是让他稍等片刻。
可没想到,他这一等,便是足足半天一晚。
看着他将石桌上的琴收起来,示意她落座,而后又提了水壶沏茶,最后又执茶壶斟了两盏。
秦楼安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他虽然言语之中是抱怨的,可脸上却挂着清朗的笑。
她低头看着杯中色泽清亮的茶水,说道:“我亦没想让你久等,谁承想我刚出流光院,就碰到了奉旨前来抓我进宫的杨洪。”
秦楼安将这两日,蒙括先是被谢荀屈冤,又在一天不到的功夫内被人杀死,甚至被砍了脑袋等事告诉月玦。
他听后,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艳,像是勘破了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月玦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后,轻吁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