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模样落在秦楼安眼里,完全就是满哭耗子假慈悲。
她知代衡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演这场好戏,指定是要以捉拿凶手之事向她父皇施压,转而又扯到她这个查案之人身上。
代衡斟了一杯酒,长臂一扫倒在地上,在众人一片愕然中,他怅然道:
“蒙老将军,在这除夕之日,晚辈敬您一杯!愿您在天有灵,保佑皇上早日捉到害您的凶手!”
秦昊冷眼观着他这副虚假做派,甚是不屑得冷冷一笑。
代衡放下酒觞后,看向上首说道:“臣敢问皇上,自蒙老将军与几位大臣接连遇害以来,至今已有多日,不知皇上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到底是谁如此无法无天?”
现在朝中臣子,不管是心向代衡的还是忠于秦昊的,在这关乎身家性命之事上,态度出奇的一致,俱是极有关心极为重视,皆愿早日捉到凶手,也好无需再整日里提心吊胆。
是故代衡话音方落,众臣皆放下酒觞银箸,齐刷刷站起来向秦昊行礼,意在请求秦昊早日抓到凶手。
自然,顺便也想问问案子查的怎么样了,他们也依稀听说皇上将这么大的案子稀里糊涂地交给了自己的暻姳公主。
女子查案,这不是胡闹吗!
“诸位爱卿无需过于担心,蒙括老将军以及几位大臣的案子,朕已交给京机厂。想来不日便会查出真凶,好还老将军和几位大臣一个公道,也还诸位爱卿一个安生。”
秦昊沉声说道,抬臂压压收掌,“诸位爱卿且坐,今日乃岁宴,政务案牍之事,便都暂且搁下吧。”
皇上发话,虽然模棱两可没说出个案子进展,可作为臣子又不能不听,齐声高呼一声皇上圣明,便纷纷落坐。
唯有代衡,依旧不依不饶地站立着。
“自上任京机厂厂主冷剑鸣构陷玦太子被捕后,京机厂便一直由司马大将军暂领厂主一职。如今西南战事吃紧,大将军奔赴西南已不在城中。皇上,不知如今这京机厂是由谁担任厂主,皇上又将蒙括老将军的案子交给了谁?”
秦昊知道他将此事交给秦楼安有失妥帖,当时他因糜康迟迟不将月玦头颅送来之事,有些心烦意乱,未深思便顺水推舟同意秦楼安将此案交给她。
如今代衡一步一步问到这件事上来,定是想以此事让众臣觉得他根本不重视此案,不将大臣的命放在眼里。
“如今暂领京机厂厂主一职的,是我,负责察查蒙括老将军一案的,亦是我。”
正在秦昊犹豫该如何说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朗亮的声音,偏头看去,秦楼安已站起身,承受着众人一道又一道吃惊又质疑的目光。
反正这次代衡打定注意要针对她,无论她父皇怎么说,他最终还是会扯到她身上,那干脆她自己主动站起来痛快承认,省得代衡还要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将矛头指向她。
何况对于这件案子,她并不觉得交给其他人会比交给她好,至少她能确定凶手是谁。
秦楼安能主动站出来倒是在代衡意料之外,不过如此正好,他不着痕迹地得意一笑,又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秦昊。
“如此重大的案子,皇上竟交给暻姳公主?”
“怎么,难道交给我有何不妥之处吗?王爷是觉得女子不能查案,还是觉得我没这个本事查?”
代衡轻嗤一声,环扫众人甚是不屑的笑了。
“既然公主如此说,那不知公主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可知道谁是凶手?”
“本宫自然知道,不过这个凶手甚是狡猾,不能以寻常之法擒拿。不过众位大臣放心,本宫已想到捉拿之法,只因时近新岁才暂时搁置。”
秦楼安神情举止间一派从容自信,一众大臣半信半疑,秦昊与代衡皆凝目盯着她,显然也不信。
秦楼安并没有为了一时解围而说大话,她适才所言皆是真的。
想要抓住谢荀这只狡猾的狐狸,不能主动出击,只能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并守好狐狸洞口。
先前她虽然知道凶手是谢荀,可从尸体身上却寻不出证据证明是他。她便换个思路想,谢荀如今被监禁在掩瑜阁中,他又是如何做到避过金吾卫的耳目脱身行凶?
无论是雪衣布庄还是龙图阁,凡是与谢荀以及谢白鹤有关的地方,皆有精妙的机关密道。
谢家对于机关之术格外通透,掩瑜阁作为谢白鹤的居处,极有可能亦有不为外人知晓的暗道。
先前月玦在掩瑜阁中居住过一段时日,昨晚她便顺便问了一句,果如她所料,掩瑜阁中确实有暗道,且早已被月玦发现。
因恐暗道中设有机关,他未曾轻易尝试进入,而是在掩瑜阁附近寻找有可能设有的出口。
与雪子耽在宫粉墙起争执那次,便是月玦在宫中寻找出口,可惜当时他与伯玉俱没有找到。
所以如今就算她知道掩瑜阁中设有暗道,也不能直接去阁中找入口,谢荀大可一口咬定他根本不知道掩瑜阁中的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