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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谢荀不仅扮作琴师混在皇宫,欺骗耍弄她父皇母后,也同样假装谋士混在代衡身边——他这是双管齐下,身份多重的无间道啊!
秦楼安坐在鉴梅院的亭中,气狠地捶桌。
今日果如月玦所说,萧昱未有丝毫动静,浩浩荡荡的游街队伍,除了让谢荀在城中出尽风头,又浩浩荡荡地无功而返。
回宫路上,月玦言代衡有一谋士,自称名叫长琴,身着纯色玄衣,又以青铜獠牙面具遮脸。且说代衡诸多阴谋诡计,皆是出自这个长琴之手。
秦楼安早就知道代衡在府中招纳门客幕僚,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也不足为奇。
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月玦分明要解释他为何借穿谢荀的衣服,为何说起代衡的谋士?
见他一副但笑不语,言尽于此的神情模样,秦楼安才陡然察觉到,长琴就是谢荀!
这个狡猾多端的谢荀!
想到代衡明里暗里屡次算计她与月玦,甚至暗派杀手谋害他们的性命,再想到现在这些皆有可能是谢荀授意代衡所为,秦楼安只恨此时不能抓着谢荀出气,哪怕揍他一顿也是解恨的。
秦楼安憋屈到坐立难安,便带上绿绾,拉上月玦一道,到昭阳殿殿后的鉴梅院中散步排解。
此时梅林凋谢大半,虽不见那片红梅香海,枯直劲瘦的枝桠也别有一番味道。仔细看,遒劲的枝条鼓出些许可人的绿意,虽柔嫩,却生机勃勃。
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积于地,经过几场春雨的滋润,变得绵软无比。脚踩在上面轻轻柔柔,依稀还能踩踏出几分香气。
秦楼安渐渐地冷静下来。
月玦虽向她解释了他为何穿谢荀的衣服,也揭示了长琴便是谢荀这一秘密。可当她问道他是如何知晓此事,又为何扮作长琴欺瞒代衡时,他却似笑非笑,高深莫测地回她:天机不可泄露。
去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秦楼安看着坐在她对面石凳上的月玦,此时银月初升,他俊逸的脸容掩埋在暮夜里,半明半昧的夜色,反倒使他眉眼轮廓愈加深刻。
“听闻公主有一把宝剑?”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只有清风穿林声的静谧,也将秦楼安即将问出口的天机噎回去。
虽不知他跳脱的思绪,为何突然跳到她的剑上,但她倒确实是有一把剑,秦楼安点头:“雪子耽的长忆剑想来你已见过,我的剑与他的乃是同一块玄铁,又由同一人打造煅冶而成,亦是当年我师父送给我的,名叫长思。”
“长忆…长思…”
月玦略一沉吟,唇角牵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秦楼安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剑?”
月玦恢复往常清浅的笑,“我只是听闻公主手中有把宝剑,想借而一观,顺便借用几天。”
“若是我所记不错,你在尚安寺暗道中曾言,因当年剑走偏锋伤了我之后,自此便弃剑用扇,现在怎么又突然对剑重拾兴趣了?”
秦楼安只是好奇他为何突然对剑来了兴致,但对于他肯放下芥蒂,重拾剑术却是满心欢喜,她让绿绾回昭阳偏殿将她的长思剑取来。若是月玦肯重新用剑,也不白费他那一身高妙绝伦的剑法。
“一时起兴而已,亦着实…有些手痒。”
绿绾很快替她将长思剑取来,与雪子耽的长忆相差无几,剑身皆是通体雪白。然她的,在剑刃上要更加细薄一些,更加适合女子配用。
月玦拔剑出鞘,在从亭角飞檐撒下的月光里细细赏看着,本就雪白的剑身映着月色,银亮的剑光闪晃着二人的眉眼。
“果真是把宝剑。”
月玦指尖轻弹剑刃,有清脆悦耳的剑鸣声响起,他今晚的兴致像是分外高昂,他提议道:“犹记当年穷乐寺菩提树下,你我初见之时,便是你在树后观我练剑。此时此刻月色澄明,清风徐习,让我再为公主武上一段如何?”
秦楼安虽不解他为何突然兴致盎然,然她心里却也一直再想,何时才能重现当年那惊鸿一瞥的一见。此时虽不在穷乐寺,亦不见菩提老树,光景也非那日的浩瀚晴空,然他还是他,便已足够。
“好啊。”
秦楼安开心爽快地答应。
亭子四周与梅林之间,留有一圈可供行走较为宽敞的空地。秦楼安坐在亭子围栏石柱上,悠闲地晃荡着腿,看月玦执剑走到亭外,缓缓起势。
此时月玦如旧一身雪色衣衫,与他手中长思剑分外搭配。与其说他在武剑,不如说他是在舞剑。
月色下,他的招式不见一丝一毫凌厉凛冽的杀伐之意,舞动的身姿刚柔并济,广袖长衫卷起流风碎月,时而飘飖轻迈,时而横逸姿肆。
他的剑不囿章法,随心随性,若开若合,将止复续。好似完全抛却剑招,只重其意。他所重剑意,自然极丽,离俗飘然,予人逍遥放旷之感。
秦楼安看得痴然,呆呆地愣住。
她心道,若是月玦并非出身皇族,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