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暗中死而复生,此时的秦昊,虽比以前沧桑衰老不少,然褪去一身金冠龙袍的他,却从未觉得如此身心轻松惬意,那张总是阴晴不定的面容,此刻平淡从容中带着几分长者的和蔼慈睦,一双眼也如他此时的心境一般,静瑟如秋水,通透如润玉。
对于皇权至尊的执念与羁绊,在他醒来的那一日,便都已随着已殡天的皇帝随风消散,如今他只是秦昊,一个寻常布衣。
“皇上,你又走神落错一子,你三次悔棋的机会可都用完了。”
“哦?”
秦昊闻言从心事中回过神来,忙低头看了眼棋盘,果然自己又错走了一步十分明显的烂棋,本就处于下风的局势这次已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他抬头看了眼笑意宛然的月玦,也洒脱笑两声认输。
“朕……我已多年不碰棋,没想到竟退步得如此神速,罢罢,是我输了。”
“皇上心事重重根本无心下棋,不输才怪。”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啊,我确实是有事郁结于心。”秦昊坦然承认:“不过月玦,如今我已不是皇帝,世人眼中我也不过是个死去的人,你也不要再一口一个皇上的叫我。此次我让佑德邀你来下棋,也是想与你商议新君之选。”
月玦盯着秦昊看了片刻,此刻他面容真挚神情恳切,眼神中不带半分阴谋算计的虚假。
他是真的已将皇位看淡,是真心要择一新君继承他的帝位。
月玦边替他斟茶,边道:“我称呼皇上为皇上,不过是习惯使然。若皇上当真对皇权释怀,这皇上二字也不过是一个单纯的称呼而已,就如阿猫阿狗一般,皇上实在无需在意,何况,我总不能…直呼皇上姓名?”
秦昊略一思忖,也觉月玦适才所言有理,不过他转念一想又不对,敲着桌子一本正经纠正:“就算皇上这二字只是个单纯简单的称呼,可又怎能与阿猫阿狗相提并论?难道朕…难道我在你月玦眼里就是猫猫狗狗这等畜生不成?何况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女婿,随安儿叫我一声父皇或是爹,这总不过分吧?”
说到最后一句,秦昊不免心虚惭愧。
他三番五次利用月玦对秦楼安的感情,让他替他出力办事,可又屡屡出尔反尔心生悔婚之意,甚至还与景宣帝雪机子勾结害他性命。现在却又要人家喊他爹,秦昊自己想一想,都觉此事极为可笑,何况是对心性清高的月玦而言。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秦昊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奢望,若能得神机太子一声父皇,这辈子他没自己有个身怀治世之才的皇子的缺憾倒也圆满了。
不过他见月玦只淡淡笑着不动声色饮茶,像是对他适才的话犹如未闻,就知是他自己异想天开。
“罢了,我们说正事吧。”
秦昊呷了口月玦递过来的茶,迟滞片刻犹疑地说道:“说正事前,我还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皇上有事,直言便可。”
得月玦此言,秦昊轻点了点头:“我先前对你那么不公不正,甚至几次差点要了你的命,难道你就不恨我吗?难道你就不想杀了我以泄心头之恨,又怎会助安儿铲除代家势力?”
月玦闻言轻轻笑了笑:“皇上适才此问公主也曾问过我,当时我给公主的答案是恨。如今即使皇上亲自问我,我的回答也依旧是恨。皇上可以利用我,但却不能利用公主来利用我,亦不能要我的命。我的才能可以为皇上所用,但我的情爱,我的生死,却不能成为他人手中的屠刀。皇上屡次触我逆鳞,我又焉能不恨?”
秦昊闻言脸色僵硬地露出一丝愧疚的笑意,月玦突然又语气一扬,似是早已将过往所有恩怨释怀:“我也曾对公主说过,我恨皇上,但却能控制自己不去加害皇上,更不要说是杀害。其实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理由没有对公主说。”
月玦说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这让秦昊很好奇,也让早已躲在亭外花丛中偷听多时的秦楼安很心急,她紧攥着拳头忍不住急得抱怨:“怎么突然不说了啊,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月玦眼角余光微微瞥向亭外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丛,就在秦昊忍不住追问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皇上也知我年少时遭遇一场剧变,不仅被废太子之位,我父皇母后也双双罹难离我而去。丧失血脉至亲的痛苦我曾亲身体会,那等生不如死痛彻心扉的难过,我不想让公主也承受。”
秦昊闻言脸上露出明悟之色,又觉揭开月玦心口伤疤而有些过意不去,可还不等他宽慰几句,又听月玦似玩笑又似认真地说道:“何况我也算得皇上的女婿,这天下哪有女婿谋害岳父大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呢,父皇?”
月玦话音方落,牡丹丛中就立时传来一阵极其隐晦的嬉笑惊叫,秦楼安顿时一手一个捂着粉黛绿绾的嘴,满面通红的警告她们:“你们两个给我小声点!叫什么叫,月玦他是属狗的,被他发现咱们还怎么偷听?”
蹲在花丛中的粉黛绿绾二人连忙狠狠点头,秦楼安拿开手后,她们依旧满面窃喜之意地凑到她身边,小声窃窃:“公主,你刚才听到没有啊,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