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四章 一定(1 / 2)

短暂的沉寂过后,大殿瞬间炸开一片哄闹。

如潮水般的怒斥声唏嘘声灌入耳中,看着众人戳来的手指与满是惊怒鄙夷的目光,张襄如大醉初醒一般,陡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疯狂的话。

环顾四周,目极之处皆是一张张满面嫌恶的脸,张襄踉跄着步子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一白一黑两道并肩而站的身影上。

男子一身素白,女子一袭玄黑,对比极致悬殊的颜色,穿在二人身上却是那么的般配。

张襄恍惚中,似乎想通了今日之事并非他和秦夜轩联手对付秦楼安,也不是秦家兄妹二人要铲除他,而是秦楼安与月玦要谋夺西风的江山,要夺回被秦夜轩抢走的天下!

而他不过是一颗不幸卷入这场纷争的棋子。

“你…你是东景质子月玦!”

张襄狼狈地冲到秦楼安面前,一把抓住月玦的手腕,将他扯出一步,拉着他像游街示众一般在殿上走了半圈,似神志不清疯了一样向众臣揭露月玦的身份:“诸位!诸位!此人是东景质子月玦,是潜入西风的奸细!摄政王秦楼安勾结他国质子意欲谋权篡位,这是通敌叛国!”

任由张襄怎么说,此时众臣都以一种观看困兽犹斗的眼神看他,从前与张襄较好或受过其提拔的官员,不忍在此时墙倒众人推般看张襄言行举止疯癫无状,纷纷低头垂目暗自唏嘘。

虽然他们知道秦楼安与月玦关系非同小可,可此时谁也不肯相信好不容易逃出西风的月玦敢冒险回来。

再者,就算眼前这人真是月玦又如何?

秦楼安是否与东景质子通敌叛国尚不可知,可当今天子谋杀亲兄,勾结外臣逼宫先帝却是刚才张襄亲口所说,这根本无从狡辩。

何况大皇子二皇子被人谋害死于非命,先帝退位之时张襄确实带着心腹赶往皇宫,这些皆是众人心知肚明之事,只是碍于先前秦夜轩登基大局已定,为保身家性命,人人明哲保身不敢提及此事,然其中血腥隐晦的始末缘由他们还是能猜个大概,如今只是厚重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拉开,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赤裸裸暴露在朗朗明日之下。

张襄拉着月玦一个接一个的对着众臣解释,神情言辞十分激动,拼尽全力的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同,可惜所到之处,众人却都避之不及纷纷避退,无一人敢站出来应和他。

月玦被拉着手腕扯来扯去,不挣扎也不反抗,比之张襄急促凌乱的步伐,他自始至终不急不缓的走动,愈显他从容气度。

秦楼安看他非但没有丝毫被人当众揭发的惊恐慌乱,反倒像是十分乐意这样在人前展示自己的绰约风姿,也就翻了白眼随他去。反正今日这场戏早就难以收场,再怎么闹也不会有更差劲的结局了。

“他是月玦!他真是月玦!”

走到秦显身边时,张襄却被连带着月玦一把推开,他一脸严肃的冲到秦夜轩身旁,双拳紧紧攥着瞪他。

先前张襄的话可不仅将他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也一样将秦夜轩推上风口浪尖。只因君臣有别,何况今日之事尚未尘埃落定,文武百官只敢对张襄鄙夷唾骂,却不敢明目张胆指责秦夜轩,但他不一样,他不仅是皇室宗亲,更是先帝的亲弟弟,同样是秦夜轩的亲叔叔。

“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秦显粗浓的眉毛皱在一起,一双眼里闪着精光。

同样是身为皇弟,说实话他其实也曾羡慕东景景宣帝月扶沧,竟然能让月扶天废掉自己的儿子传位给他。当初秦昊退位之时,他不是没有动过登基为帝的心思,何况西风也根本没有像月玦那样一位被世人认定的不二储君。只可惜他遇事不决不敢动手,被秦夜轩提前一步抢占先机。

秦显同样心知肚明秦夜轩的皇位是逼来的,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秦夜轩竟不惜手足相残,杀死秦夜曦秦夜渊二位亲生兄长,他这位侄儿的心思与手段可比他绝决狠辣多了。

自张襄突然迷失心智一样将最大的秘密宣之于众,秦夜轩站在原地就像丢了魂一样呆滞着,面对秦显的质问,他突然缓缓抬眼看向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微笑。

“是又如何?如今朕已是西风之主,试问哪个皇帝登基,不是踩着一路尸骨?”

这算是承认了吗?

将将平静些许的大殿又起喧嚷窃窃之声,不少大臣敢怒不敢言,他们多是秦夜曦秦夜渊曾经的拥戴者,其中不乏二人母族中人。

其他大臣得知秦夜轩弑杀亲兄后,与其说怒,更多的是怕,伴君本就如伴虎,如今侍奉的君主连自己的亲兄长都能残忍杀害,他们这些臣子的命岂非更如草芥一般。

“若逢乱世,能者以战定邦,登基为皇治天下太平,此为义战,流血死亡亦乃不可避免之事。西风先前虽有瑁王代衡觊觎皇位,又有前朝大萧皇室遗孤萧昱虎视眈眈,然却并非混战乱世,生杀之事理该当免则免。皇上当时尚为皇子,不思平乱定国,反倒趁乱谋私诛杀手足,试问其他两位皇子可就该杀该死?脚踩手足尸骨登基,可为仁义?可不受世人谩骂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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