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不死,大周天下难安,皇帝与太后难安,所有人……都难安!
花绪下葬的时候,大长老和月照赶了回来,二人原就在路上,女子军快马加鞭沿途去寻,因着下雨,二人当时就住在客栈里。
乍听的花绪没了,月照眼前一黑,登时晕死过去,什么都经历过,并非看不透生死,只是……历经了那么多,还以为再也不会有生离死别,谁知道生死一念。
“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你的,要好好的,你怎么就不听呢?”月照抚过花绪冰凉而苍白的面庞,泪水模糊了双眼,“你这条命,是大人和靳大夫,千辛万苦才捡回来的,你怎么敢……怎么敢说丢就丢呢?我才走开几日啊?你怎么就、就丢下我了呢?花绪……”
大长老已然老泪纵横,“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晚点走,我为什么要这般着急?我应该晚点走的。”
要是晚一点,花绪就不会独自一人面对那狗贼,就不会死!
白发人送黑发人,宛若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月照姐姐,让花绪姐姐安心走吧!”底下人一个个泣不成声。
入土为安,再不见卿颜。
“大人那里,该如何说?”月照泣泪,“大人怀着身孕,受不了刺激,不能说……”
“罗捕头说,花绪姐姐最后一句话是:别告诉大人,我死了!”
底下人瞬时又哭成一片,更有甚者抱头痛哭。
月照别开头,狠狠拭去眼角的泪,“宋宴!宋宴!”
这两个字,宛若梦魇。
“按理说,宋宴的功夫不可能一下子这么高,以至于花绪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花绪的轻功那么好,若她想撤,宋宴不可能拦得住她!”月照越想越不对,“不对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
宋宴的功夫,怎么可能一掌就逼得花绪无还手之力?他有几斤几两,她们姐妹都是知道的,大人亦是知情。
除非……
“花绪,可能是冤死!”大长老忽然开口,“花绪以为宋宴还是当年的宋宴,所以没料想太多,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杀了他。”
“就算不能杀死,也能够给予重创,拖延时间,等着朝廷的人来抓他。”月照遍体生寒,“可她没料到,宋宴的功夫突飞猛进,已然不是那个事事依靠大人的废物。”
二人面面相觑,眼眶发红。
花绪下葬的时候,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盛着花绪的棺木一点点的陷入了泥土之中,活生生的一个人,前两日还笑盈盈的说着话,如今只能与黄土尘埃为伍,以后唯一所见,只剩冰凉墓碑。
待来年清明,念雨思人,徒留悲凉。
她们这些女子,多半是大人捡回来的,多半是孤儿,原该遗落荒野,或成豺狼腹中食,或被人捡了去生儿育女,一辈子辛苦劳作,若是逢着那些混账男人,被卖至青楼,被卖至深山老坳,也是正常。
“大人给了我们另一种人生。”月照苦笑,“花绪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大人,这件事……谁都不许往北澜传递消息。”
大长老犹豫,“真的不说吗?万一以后小姐知道了,岂非遗憾?”
“回来也用,花绪已经不在了,让大人现在回来,万一那狗贼动了歪心思,对付大人怎么办?”月照伸手抚过冰凉的墓碑,“大人怀着身孕,不适合动手,这种事……我们来做!”
底下人皆是毕恭毕敬,“是!”
“为花绪报仇,杀宋宴狗贼,狗贼不死,决不罢休!”月照握紧手中剑,蹲在墓碑前,神情专注,眸色狠戾,“花绪你放心,你做不到的,姐姐替你做,你做不了的,姐姐替你做完。”
大长老垂眸,不能让小姐知道,否则怕是要动胎气了。
…………
一大早的,靳月狠狠打了个喷嚏,愣愣的坐在床边发呆。
“少夫人,怎么了?”霜枝端着脸盆进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明珠正打算收拾床褥,猛地心神一震,“奴婢去请裴大夫。”
“不用!”靳月起身,“我就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
“慌?”霜枝与明珠面面相觑。
靳月点头,捂着心口位置,眉心紧蹙,“就是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儿,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为何,好像……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像什么?
像极了当年,她们身陷匪盗窝里,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姐妹倒下,一个接一个的……没有再回来。
“还是去请裴大夫吧!”霜枝忙道,“安全第一!”
靳月笑了一下,“你这话说得,倒是像极了清泉。”
“怎么了?”岁寒从外头进来,“我可是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清泉哦!”
靳月拂袖坐在桌案旁,明珠快速倒了杯水递过去。
“你这一大早的,练完功了?”靳月问,端起杯盏浅呷一口。
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