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被抬上来的。
人很瘦,躺在担架上再盖上被子几乎见不到人了,若不是那只半垂落的手腕,她都以为抬上来的是空架子。
宁夏眼尖发现这人衣袖边缘处隐隐渗出血迹来,本就深色的衣袍被晕得色泽更深,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但自人抬进来之后鼻尖处一直萦绕着一股儿血腥味儿。
怎么最近的伤亡事件这么多……还瞄准了他们五华派跟归一门两个冤家。看来幕后之人不挑起他们两宗门生死不休的仇恨是不会罢休的。
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目的也的确达成了一半,就等着他们踩进这个坑了。
“这怎么是抬上来的?”有人在下边小声议论。
“我看这人病得不轻,重伤未愈,就是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来,如此还要出证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些……”
“嘘!小声点!你以为归一门是吃素的么?招惹了他们我可救不了你。”
“啧,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他们这会儿可没空搭理咱们这些小喽啰……得得得,我不说,我不说了,总行了罢……”
归一门的人可不管其他门派弟子是怎么议论的,他们现在就一心一意问出临越真君的下落。
近些年来归一门上层的理念改变了他们的某部分作风,尽管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但比之从前已经合群了不少,也开始积极投入到宗门势力的开拓中。甚至隐隐有匹敌位居次席的天星阁的架势,不容小觑。
且此次又拿下传说中的“至高心法”道藏缉要,虽然损失了大笔财物,但若是能妥善经营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跃居上位与五华派一争天下正道魁首的位置。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趟“取经之路”显然没有这么顺利。一路上有人在背后捣鼓小动作不说,还被算计着跟五华派这个庞然大物磕上了。
眼下更荒唐,连修为深厚的领队真君都被袭击不知所踪,这叫他们这么忍得下这口气?宗门也来不及派遣新的长辈过来处理此事了,就那只能他们这些小辈亲自处理了。
现在他们是不得不出头。不论真正朝他们动爪子的是五华派还是哪派隐在幕后的势力,都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又或者说拉开帷幕。
而他们“发起攻击”也同样只有一个目标,也是唯一的指向——五华派。
史海生压下铁青的脸色,示意弟子将尚在昏迷的人扶起来,喂了丹药。好一会儿那人才悠悠转醒。
“甘平,你再说说,将你昨晚看到的事情一点不落地描述出来,切勿添减。”
那人犹自发懵,直到眼眸稍微清亮些许,看清眼下的状况才彻底清醒来。他所在的地方离元衡真君他们也近,宁夏清晰地看到对方在触及元衡真君的时候一激灵抖了下,似是在恐惧颤震不已。
元衡真君:……
对方看上去恐惧得不行,可嘴皮子却利索得很,气儿都不带换一口,就神情激动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而且时间、地点准确,过程描述十分生动,再配以眉宇间闪烁着恰到好处的丝丝恐惧与激动,一点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事情很简单,据对方所说,昨夜临越真君去往软禁天星阁那两人所在的地方查证一些东西的时候,遇到了袭击。而且他认出来袭击的人是元衡真君。
当时临越真君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越拖越久,里边忽然又发生了大动静,他们这才没忍住溜进去想一看究竟。
不想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窥视了一个大秘密,还险些死在那儿了。濒临绝境之下才险死逃脱……
呵呵,最近的阴差阳错可真多,都是大难不死的。
如果照他说,如果那人真的是元衡真君,在那儿伏杀了临越真君,那为啥还杀不掉你一个送菜的,让你有这么多阴差阳错?污蔑也要有一定限度啊……
很显然这话也不足以取信于在场众人。尽管很多修士都是来“看热闹”的,心底下也指不定希望这两宗两败俱伤,但这不代表他们喜欢被当枪使。
这家伙的证词并不足为信,也不合理。
“弟子没有撒谎!”那人似是十分羞恼,苍白的脸色涨红,喘着气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微微泛黄的纸片,看得出质感古旧且很脆,似是被外力蹂躏过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碎成渣渣。用图纹脉络张牙舞爪地盘踞在上方,上头曾经的鲜红也退却了色彩,只隐隐看得出有些许红色在边缘处透出来。
一直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这场已经跟公审完全脱轨的闹剧,如同他们的立场一样正中不移。
此次公会是为日前在鉴定评比上发现魔种一事召开的,因为正值他们的盛会,如此公会也算半个主理人。只是没想到公审还没开始就扯出这么一大串波折来。
而负责坐镇公审的三位颇有资历的公会长老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似是默许了一般,没有阻止二派交涉。
也是,毕竟一派名门的元婴真君失踪,若是真的遭了谁的袭杀,那就真的是骇人听闻了。这些日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