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冤诉冤(一)
“有烟吗?”丁岩东看着韩箐旁边坐着的侯万兵。
震山河想的没错,韩箐三人进来后,丁岩东平静了很多。
韩箐对望来的侯万兵点了点头,他掏出烟,抽出一根,走过去递给丁岩东,拿出火机为他点上。
丁岩东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道:“戒烟十年,最后还是想抽。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平常看起来不当回事,不代表就忘记了。我知道自己脾气臭,一根筋,但是改不了。我一家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自己也有责任。”
“丁捕快只是没有实力,与脾气无关。”韩箐道。丁岩东持枪杀人,审问要录像,唤丁叔不大符合规矩,但直呼丁岩东,又显得不太尊重。
短短时间,半支烟已经没了,烟雾下,丁岩东看着韩箐三人,道:“韩助理,一个贫穷的女子遭遇了强降雨,可却查出患了重病,需要二十多万才能活下去,而那个强降雨她的男人,刚好很有钱,可以救她,想毁灭证据,调解不上诉,你怎么选择?”
“要先看受害者怎么想。”强降雨没有无罪调解的空间,除非毁灭证据,无法起诉,但这属于违律,工捕违律。
“不要看受害者,我只问你,作为工捕,怎么选择!”
“黎民的生命安全大于一切。”
“不错,惩治罪犯不是目的,保护黎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天泰律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丁岩东点了点头,“这是我当年经手的一个案子。有的人以杀证道,有的人需要以死证道,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个案子给我带来了褒贬不一的评价,我从捕头贬为普通捕快,停职一年,当年我也很痛苦。那个女子,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家人过的很幸福,现在的我觉得值了。”
审问室里回荡着丁岩东的声音,还有烟雾缭绕。
“我早已经死了心,你冒出来走访调查,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你来问我当年事情的时候,我有几次都很想和你好好谈谈,最后还是算了,别再害人。之前遭遇袭击,算你命大。我以前鄙视弹墓,觉得就是一群草菅人命、践踏天泰律、无法无天的垃圾。开了枪后,我终于明白了,那不是垃圾,人他麻就该这样快意恩仇,一个字,爽!”丁岩东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烟头飞了出去,口水也溅了出来,“如果人人都是弹墓,这个世界早他麻太平了。”
“如果人人都是弹墓,这个世界早乱套了。”侯万兵回了一句。
“或许吧,但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丁岩东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下,“当年我查公路和云顶村案子的时候,整个常乐县捕衙的工捕,几乎都装聋作哑。我曾经也很鄙视他们,和弹墓一样,但是现在,我很羡慕他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捕衙里干过几个月以上的人,或多或少能听到些闲言碎语,几乎都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少人在背后嘲笑我、鄙视我,多管闲事、不自量力嘛。韩助理,信念的崩塌,就在一瞬间。骆仁杰是不是跳得很厉害,和你争,要一较高下,可他同样不敢碰这个案子,甚至后来遇到公路边的案子,都尽量回避,不想沾,不说胆小如鼠,至少也是谨小慎微。现在他才敢跟在你屁股后面查一查,也没有在背后笑话我,已经算非常不错的工捕,也就这样。”
观察室里,骆仁杰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盯着审问室里的杜弘举,脸忽然一烫。
“关山培一直在背后搞鬼,清除监控等证据,包庇罪犯。刚开始,我几乎什么都查不到,还要被他指来喝去,专门让我去外地办事,甚至警告我,他在逼我放弃!”
“为什么不找京机阁?”
“我一个县城的小工捕,找京机阁就是笑话,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不用做大事了,京机阁可没有这么闲,多半也是命郡县严肃处理,何必多此一举。家里出事后,我曾去过魏郡,在捕衙外面坐着抽了两个小时的烟,最后没有进去。我知道余三深、胡不扶看我不顺眼,更怕躺在医署里的家人再出什么意外。后来,我很庆幸没有进去,因为余、胡二人也是吃了钱的败类,甚至胡不扶的儿子就是一个主事的罪魁。那个时候,家里的儿媳妇很怕,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大喊大叫惊醒,幼小的孙儿又哭,我知道,该放弃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可以直接跳过热血阶段,人生会不会更圆满?”
“丁捕快,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好隐瞒,如果当年有找到什么东西,不妨交出来。现在证据链不齐全,我们还是有些被动,定罪的活动空间很大,你也不想那些恶人还逍遥法外吧?”
丁岩东仔细看着韩箐,片刻道:“你就这么确定?”
“他们用你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如果只是调查阶段,正如你所说最初的关大人,最多警告,没必要往死里整,如果你死硬到底,绝对是一个大麻烦。这么凶残,可后来又没杀你,除了有很大的顾忌,应该不是佩服你吧?所以,我猜丁捕快一定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可他们又不知道你交给了谁,所以动了杀心,但又不敢不留退路,以免你孤注一掷,不知道对不对?”
“不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