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就整个都有些不对。走路多了会有些喘不过来气,可坐久了有尾椎骨疼,特别容易累到不说,还很容易腰酸背痛。
有时间休息,她当然要抓紧。
不过,休息的时候她也没忘记关注病床前跟人说话的戈渊,一是不想戈渊心情不好,二是担心父子两一个不对就吵起来。
万一吵起来了,她也能及时踩个刹车。
好在,两人虽然一开始说话有些费劲,倒是没有红脸。
周鹏程看着严肃又古板,但却并不是迂腐的人。好不容易跟戈渊见面,他还存着跟儿子亲近的心思,就算往日里脾气暴躁也会收敛着。
他也没有什么男人就绝对不能低头的毛病,这些年他的缺席导致江玉也就是戈渊生母的悲剧,和戈渊被人欺负的处境,他解释了一番当时的不得已之后,就愧疚地道了歉。
态度很是诚恳。
一个病重的老人红着眼眶语气诚恳地道歉,就算戈渊再怎么心脏冷硬,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无法克制心里的情绪。
周鹏程当时的离开的确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戈渊还小,可国家却动乱将起。
周鹏程在军中职位不低,顶头上司也有门道,知道自己有可能因此被卷入政斗之中,自己还顾不上就生出了无论如何先保住家人的心思。
他生怕自己会牵连到家里的妻子和儿女,所以在动乱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未雨绸缪,决定跟他们断绝关系。
只是,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戈渊母子好,却不想造化弄人,不仅造成了江玉和他永远的分别,也让戈渊吃了太多的苦。
那些年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劳一改的时候又管得严,他根本没有机会联系外面,也不敢多联系,所以没有关注戈渊母子,只在心里一直惦记着。
他自从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娶,身边没有女人,孩子也只有戈渊一个。
动乱一结束,他是第一批被平反的,恢复职位和名誉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寻人,只是阴差阳错没有寻到,又耽误这么多年。
至于为什么没有及时找到戈渊,周鹏程没有详说,但无论是戈渊也好,还是在一旁沙发上默默听着的叶婉清也好,都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个来回,人和人之间的隔阂好像也消融了一点。
特别是之前听到周鹏程说起对戈悦的态度,戈渊还是满意的,所以对周鹏程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周鹏程问他近些年的一些事,他也说了说。
聊天虽然不算多交心,但气氛也不错。
相比之前的剑拔弩张,今天已经算是很好了。
眼看着快到中午,戈渊起身:“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赵卓然和小陈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病房外站着,闻言连忙走了进来:“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你们现在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在这里吃一顿吧?”
赵卓然眼中带着几分恳求:“有你们在,老师肯定也会多吃几口的。”
戈渊向来果决的人,闻言有几分犹豫。
他看向叶婉清,叶婉清笑了笑点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厚着脸皮蹭一顿饭。”
从医院里出来,戈渊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叶婉清握住他的手:“渊哥,你心里是不是还有点不好过?”
吃饭的时候,戈渊都没多少胃口。
这男人,平时可是一顿饭要吃三大碗的好胃口。
戈渊反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着,语气有些飘忽:“我也不知道……说恨,好像也没有那么恨了。但说亲近,这么多年不见面,也真亲近不到哪里去。”
但是,至少不那么恨了。
恨有时候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心里没有了恨,整个人都要松快一些。
只是,戈渊还是很迷茫。
向来坚毅的男人,轻叹了口气:“就是以后不知道怎么办。我喊不出一声爸,如果他让我认回他,我还是有可能会拒绝,我不喜欢,我也习惯姓戈了。”
严格说起来戈不是戈渊的母姓,也不是戈渊的父姓,是江玉娘家母亲的姓。
但叫了这么多年了,真让他给改了,他也不习惯。
不仅不习惯,主要也是心里别扭。
就说叶婉清自己,她对叶家夫妻没有一点感情了,但现在也依旧没有改姓,一部分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一部分也是因为前世今生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换个姓才是不习惯。
好在卫怀农和刘丽秀也对此无所谓,包容了她的小任性。
对于周鹏程突然出现的事情,戈渊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现在的冷静,已经非常不容易。
以叶婉清对戈渊的了解,觉得还是两人在病房外无意听到的、周鹏程说的有关戈悦的话才让戈渊打开了心房。
戈渊是很看重感情的人,对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多在意,但对身边的人却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