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通过内线的报告,孙传庭认为贺人龙尽管作战还算勇猛,可是仍旧有怯战不前,投机取巧的苗头,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会主动率部接敌的。
秦军的其他将领多多少少也有这个问题,但就数贺人龙最为明显,牛成虎则是六位总兵官里最为遵从自己号令之人,在这方面,太子殿下的确是慧眼识珠。
对于贺人龙,孙传庭认为还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要确定其命运,就要等到此人作出违抗军令之举,将其斩杀方可服众。
孙传庭在听过洪承畴收拾左良玉的梗概之后,便对比起了麾下的贺人龙,鉴于其尚未作出特别出格之事,便打算再延缓一段时间。
目前贺人龙还算本分,所作所为都基本算是令行禁止,没像左良玉那样自恃甚高,公然对抗洪承畴,导致自取灭亡。
真要是在随后的作战中,贺人龙有擅放贼首,刻意避战之行为,孙传庭也不会念及旧情,网开一面。
秦军历来军纪松散,因为朝廷拖欠粮饷而自行就食,引得朝野非议不断,御史们借题发挥,猛烈抨击是常有之事。
自从太子监国之后,通过各种办法,已经拨付给秦军足额的钱粮,再像以前那样鱼肉当地百姓是肯定行不通了。
既要让秦军各部听从调遣,又须使其勇猛作战,就必须采取一套较为合理的奖赏办法,孙传庭权衡利弊,才设立了悬赏额、出兵费,并默许各部瓜分缴获物资。
在月俸的基础上,有了这些好处,将士们觉得遵守纪律也不会吃亏,反而更有更多的赚头,这才愿意服从指挥。
原本孙传庭并未设立“出兵费”一项,但考虑到光凭悬赏金额是难以让将领们养活各自的亲兵护卫的,这种家丁制也是当朝武将特有的,短时间内完全无法取缔。
为了不让麾下武将在囊中羞涩时就敲诈抢劫士绅百姓,孙传庭只得顺势而为,在作战时会给予各部一定的“出兵费”。
这个金额不会太高,一般会按照各部的人头来计算,每人一至二两,但合起来就是一笔不少的款子了。
不像无法克扣的饷银,“出兵费”即便被将领们有所克扣,所部的士卒也能领取一部分。
某太子给了孙传庭每月三十万两的自由支配作战经费,孙传庭自然也就照猫画虎,同样给了麾下将领这项费用,只不过具体发放金额要看各部的情况与作战的结果。
要是月内连番征战,发放的“出兵费”自然就高,甚至可以超过贼首们的悬赏额,没什么战事的话,这项金额自然就低,将领们就别指望从中渔利了。
实际上这就是固定工资+浮动补贴+特别奖金的结合产物,是较为科学合理的一套薪俸体系。
只是在吃饱了撑得慌的御史们看来,这就是徇私舞弊中饱私囊滥用职权纵容下属的综合性大罪了,孙传庭被弹劾去职都是轻的……
等战事平息,已经日落了,官军打扫完战场,三位统帅率官军主力赶制战场,视察完战果之后,便决定就在嘉陵江畔扎营休息了。
沿江驻扎,一来取水方便,便于饮用与洗漱,进而保证所部的卫生情况。二来也能享受江风,避免经过一番征战的士卒们因为酷热难耐,难以入眠,影响开拔时的精神。
洪承畴以及诸多南方的兵马倒还好说,当下要特别照顾来自北方的秦军,以及唐通、刘国能、杨国柱、赵光远、姜让等部。
南方夏季是湿热,与北方的干热截然不同,不少远道而来的北方士卒都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亟待迅速调养。
在湖广地区与贼军交过手的北方将领,譬如唐通等人以为那边就够热了,没想到入川之后,发现貌似这里比湖广还热。
莫说领兵打仗,就是白天行军,甚至在阴凉处歇息,都会浑身冒汗,让他们难受不已,来自北方的将士们都希望尽快离开这个让他们坐立不安的鬼地方。
但对本地土着们来说,天府之国当然是个好地方,农作物一年两熟,较于大旱的北方,泗川仍旧算是风调雨顺,日子过得舒服得很。
大军在巴蜀吃喝都由傅宗龙来提供,不可能再从陕茜或者湖广往泗川运送粮草,这时候就体现出天府之国的实力了。
仅凭泗川一地各大府库多年的积累,以及珉夫的全力输送,便足额供应上了十余万大军的作战消耗,换作他地,也只有湖广与江南可以相提并论。
傅宗龙对于十万大军连吃带拿也并不计较,人家远道而来,帮助自己赶走了贼军,保住了大半的府县,已经很够意思了。
大军还要明日开拔向东追击“献贼”,极有可能返回湖广,这样短时间的消耗,对泗川各地府库的压力不算很大,只要今年秋收不被贼军打扰,很快就能补充上缺口。
实际上没了蜀王这只最大的蛀虫,泗川是年各个府县的收入将比往年高出一大截,除了既定库存之外,傅宗龙至少可以提供五十万石的军粮。
如果交战地区在湖广的话,那么运输途中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从奉节顺江而下,便可直抵湖广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