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对了,你怎么干起出租车了?”
话到此处,蒋达海长叹一声,当年离开大户室后他自己还不甘心,又做了几次股票,基本把本钱赔光后,无奈也没别的本事,只能把剩下的钱全部取出养了这么一辆车。
想起当年风光一时的大户,如今只能靠开出租养家糊口,陈国刚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唏嘘,他惋惜道:“唉,当年要是听了我的,可能结果好的多。”
陈国刚正在感慨,蒋达海突然踩了刹车,他把头伸出窗外,冲着前面一个捧着gba的小男孩提醒道:
“小家伙,过马路看车,别光顾着打游戏!”
听语气,蒋达海并不生气,他就像个大哥哥似的提醒着那个吓了一跳的小男孩。
还是老样子……陈国刚感慨着,看来几年没见,蒋达海依旧还是个大小孩。不过他也只是感慨一下,并没有滋生出其它情绪。
当年陈国刚就是看他童心未泯,好心拉他一把,结果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吃一堑长一智,陈国刚已经学乖了,不管蒋达海再怎么流露他大小孩的一面,陈国刚也不会再起波澜了。
几年不见,蒋达海变化确实不大,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小孩子,提防成年人。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当他再次见到陈国刚,却是一反常态,推心置腹。
蒋达海接着话茬说道:
“咋说呢……我们家一直跟车打交道,我爸是搞汽车售后的,维修、养护一条龙我爸都有参与,早些年也是赶上了汽车普及的好时候,家里赚了些钱。”
“人吧,有点钱就爱折腾。我爸为了多赚点,盘下了一家经营不善的4s店。我爸是个法盲,他对合同文书没概念,拿到合同也没细看就草草签了。”
蒋达海拿出烟,先是取了一支递给陈国刚,见他不抽便独自点了起来。吸了一口后他继续说道:
“没曾想那家店欠了一屁股外债,转手的时候连着债务一起转给了我爸。这件事原来的老板只字未提,只是在合同最不起眼的地方加了进去,我爸当时没看仔细,稀里糊涂地把债背到了自己身上。”
“再去找人,那孙子早不知道躲哪去了。我爸这人气性大,因为这事闹了场病,身体也大不如前,勉强支撑着把债还完,他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那笔债很大,家里砸锅卖铁还完了以后,原来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日子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听到这里,陈国刚也为他的遭遇扼腕,可他转念一想,真要如此,你炒股的本钱又是哪里来的?
蒋达海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有时候吧,真觉得我这辈子活得稀里糊涂的。”
“这条命就跟打了摆子似的,一会儿热得要命,一会儿又像掉进了冰窖,没等打个寒颤,得,我们那儿又搞开拆迁了,完全出乎预料的,就给我们家分了一笔拆迁款,有了拆迁款,这日子一下又缓过来了。”
蒋达海把烟掐灭,继续说道:
“别看又有钱了,但我是打死不敢做生意的。我这人没啥文化,也怕像我爸似的让哪个王八蛋骗了。”
“不怕您笑话,我现在都怕跟人打交道,现在的人太复杂,人心实在看不清楚,也就是跟小孩子玩的时候才能完全没负担,我们那儿的小孩儿管我叫孩子王,就是这么来的。”
说到这里,蒋达海还隐隐有些得意之色。
接着,蒋达海尴尬笑道:
“后来的事情,您都看见了。我经人推荐进了股市,一开始运气不错赚了些钱,不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唉,我现在也看开了,安安心心开我的出租吧。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您当时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我这人真的是让骗怕了,很难再相信谁。当年言语有啥冒犯之处的,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嗨!”陈国刚挥手笑了笑,他早就不计较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家长,没一会儿就开到了陈国刚经常买菜的菜市场,这时蒋达海提醒道:“陈大哥,益民路到了,接下来往哪开?今天难得碰到老熟人,我把您送到家门口。”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陈国刚极会听人说话,同样一句话,只是语气和用词的些微差别,他就能知道这个人是在假客气还是真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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