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戒不经心的一问,却让吕国萍犯起了难,因为这个问题触发了她骨子里的两种情绪,正常情况下这两种情绪是不会对立的,但是因为陈戒的这个问题,吕国萍现在矛盾了。
正如吕国萍所说,这几年的国际贸易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好做了。
吕国萍是从商贸代理转型过来的,手上的货源都是纺织品、陶瓷、茶叶这一类的劳动密集型产品,而这些商品的出口市场已经饱和,利润也远不如从前。
所以这两年吕国萍的公司一直在谋求新的转型机会,她觉得未来的出口市场会逐渐向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的方向转变,便一直在寻找这方面的合作。
既然看准了方向,首先就要解决货源的问题,吕国萍现在最看好电子产品的出口市场,而自有品牌的高科技公司往往都有自己的出口渠道,吕国萍暂进没有什么参与的办法,但是oem代工的厂商她还是有机会合作的,只要能在这个方向先站住脚,公司未来的成长就有希望。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和洽谈,吕国萍最近刚和几家没有进出口经验的新兴科技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
而这个客户正好是公司在电子产品领域刚刚谈下来的一个关键客户,对于公司未来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既然重要,那么客户的相关信息自然是高度保密的,否则被自己的竞争对手了解了情况搞些阴谋阳谋的话,那公司的发展大计不就提前胎死腹中了?
但是陈戒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吕国萍对陈戒又向来溺爱有加,儿子感兴趣,以吕国萍的作风自然是想告诉他的。
但是一旦把这件事情告诉陈戒,那不就形成了一个风险开口?
这个客户以及这笔订单的详细情况公司也只有极个别高管知道,万一告诉陈戒,客户后期的合作出了问题,最后查来查去发现竟然是从陈戒这条线上走漏的消息,就算陈戒没有主观恶意,但商场如战场,谁又能知道竞争对手会搞出什么小动作呢?
就像马天来他爸连自己刚上高一的儿子都能派出来搞关系,吕国萍的竞争对手难道就不会了?
在其他人看来吕国萍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但吕国萍的成长经历造就了她怀疑一切的性格,再加上她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资本在面对利润的时候是如何的贪婪,如何的无所不用其极。
马克思对资本的贪婪有过精辟阐述: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真正能对马克思原话感同身受的往往不是无产阶级,而是资本家本身。有时候,吕国萍自己都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驾驭资本,还是在给资本当奴隶。
商场练就的谨慎让吕国萍倾向守口如瓶,可如果不告诉陈戒,她的内心一样也会觉得不安。
正因为她不相信人性,所以才越发看重和陈戒的母子亲情,而这种看重也让她变得盲目,变得感性。
她无法像陈国刚那样从容地表达母爱,她之所以一直给予陈戒没有原则的溺爱,就是害怕有一天陈戒跟她不亲了,疏远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现在一样,她担心这件事要是公事公办的话,陈戒会跟她心生嫌隙,其实吕国萍应该知道陈戒的性格,他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疏远自己,但是盲目和不安让吕国萍迷失了。
人一旦迷失,原本能看清楚的事情也就变得模糊了。陈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却给吕国萍带来了如此之多的苦恼。
不过吕国萍终究是对公司发展抱有责任的,敌在暗,她在明,选择保密带来的安全相对于陈戒可能产生的嫌隙还是更加要紧,所以权衡利弊后,她对敌人的担忧胜过了陈戒对她疏远的担忧,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陈戒见母亲讳莫如深,也就很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吕国萍觉得,她刚才的拒绝让气氛有些尴尬,便马上转移话题聊起了其它事情。当然。这只是她的个人感觉,陈戒是一点尴尬都没感觉到的,他觉得老妈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很正常,所以依旧坦然。
其实吕国萍原本打算趁着陈戒过来和他好好聊一次后者以后的职业规划。吕国萍以前的计划是等陈戒完成学业后让她来公司锻炼的,就算以后不做这个行业,但是至少可以先掌握一下公司运作的相关经验。
可她万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十分传统的陈戒考虑未来会如此地不走寻常路,竟然想退学去炒股,所以她必须趁着陈戒在这条路上还没走远前跟他好好谈一次。
天不遂人愿,没等吕国萍进入正题,她的电话就响了。
“吕总,客户那边出了点问题。”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焦虑。
“什么问题?”刚才还一脸和蔼相的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