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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记,您这样会着凉的。”秦可佳赶紧把自己的外套往下脱,“穿上我的吧,我身体好一些。”
“不用了。”赵政策摆了摆手,“着凉算什么呢,病了才好,我这个党委书记心里有愧啊,你让我清醒清醒,我才会好受一些。”
“那我生堆火吧,这刚下过雨没几天,起不了火,刑警队的人也好顺着火光找过来。”秦可佳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打着手电去找柴火了。
赵政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实在没有心思理会。
火堆生起来后,周围才开始亮了起来,赵政策一直低着头,没有勇气往荆棘堆上看。
“赵书记,您认识老史在部队里的团长?”秦可佳还是忍不住问道。
“认识。”赵政策点了点头,“还和我说过史华利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史华利就是那个班长。”
“给我讲讲老史的事情吧。”秦可佳就说。
“史华利是个不甘平庸的兵,有着炽烈的幻想和桀骜不驯的天性。”赵政策在努力回忆着胡天和自己讲过的关于史华利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追求,人们从史华利经常把拿破仑挂在嘴边,窥见了他的部分‘野心’,据说有野心的都很自傲。史华利是个老兵,比胡天的兵龄还要长,可他凡事却拒绝依赖权威。有时候,他竟然‘头上长角,身上长刺’,向首长提一些对现实不满的意见。在平时,他做的一些事情也让人哭笑不得。”
秦可佳下意识地把眼神看向了荆棘堆,又马上缩了回来,好像在做什么比较似的。
“有一天,指导员在指挥所工作,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一抬眼,史华利闯了进来,手舞足蹈地大声嚷嚷着:我今天杀人啦,我今天杀人啦。指导员大吃一惊,结果呢?是史华利刚才用狙击步枪消灭了一个敌人,这简直是存心戏弄。”赵政策说到这里,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上阵之初,史华利就豪言说:我的命可不能轻易丢!当时,越南特工经常摸到我军阵地前沿,偷着把我方的定向地雷调反过来,然后弄出‘情况’,诱使我边防战士起爆地雷炸伤自己。史华利便设计出定向地雷放置杆,可及时按照‘情况’和地形调整角度,挫败了越军特工的诡计。就因为这样,史华利被提升为班长。可他又马上口出狂言:我打仗只要有定向地雷就行,要是越军冲上来,我一枪不放,保证要他们都躺下。”
秦可佳的眼神里冒出了烟雾,好像进入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再后来,史华利和他的副连长一起搜索一个猫耳洞的时候,由于过于紧张,扣动了扳机,把走在前面的副连长打死了,虽然在战争年代,这样的失误经常发生,可史华利却一直为此愧疚不已,也一直拿着微薄的津贴在供奉着副连长的老母亲。”赵政策的表情开始沉痛起来,“从那以后,史华利又屡立战功,还亲手击毙了敌军的一个营长级别军官,一直升到了侦察连长职务。”
“这样一位战斗英雄,身上却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一直到临死前都没能够放下来啊。”赵政策的声音哽咽起来,“秦所长,你说得对啊,史华利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倒在林场这片荆棘当中。”
说完,赵政策禁不住拿拳头狠命地砸在了坚硬的泥土上面:“我要是向胡天问明白那个班长是谁就好了,我绝对不允许我们桐木乡发生这样的悲剧。”
“赵书记,这样一个战斗英雄在我们桐木乡出了事情,部队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秦可佳抬起了头,“弄不好就要出大事情。”
“是啊,特别是关于这个事情给个什么样的说法,就算是市委书记都会觉得为难啊。”赵政策就沉声说道。
“赵书记,您和胡团长熟悉,要不您先打个电话给胡团长。”秦可佳就试探着说。
“不行啊。”赵政策摆了摆手,“你不知道那个胡团长的脾气,这事情要让他知道了,更会出大乱子,还是先缓一缓的好,我们按照程序先报县有关领导,让他们和部队领导之间先缓和一下,这事情只能冷处理,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此时的赵政策,已经是满脸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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