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皇宫第一道宫门之后的高阳馆是此次秋a事的议事之所,因事务繁忙,最近高阳馆内官员进进出出,人人忙碌无比。
逼近大队出发的日子,今日,除李玄度和陈祖德外,沈皋沈d叔侄亦在。他二人一个负责此次出行的内务与后勤,一个负责皇帝的扈从与安全。
此次北上秋a,之所以引得上下如此重视,几乎汇集朝廷的几大当权人物,是因为它不仅仅只是一场狩猎的活动,其背后,还隐含了某种别的意义。
本朝的数位先帝对北上秋a之事无不重视。到了明宗朝,因国力大增,更是有过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北上a猎之行,每次动辄动员数万,时间持续一两个月。
而对于今上而言,这是登基之后的第二次秋a。
第一次在他登基后的次年,随后多年不曾再有,如今皇帝却决意再次北上围猎秋a,且规模比上次更大,到时将有数万士兵参与,提早三天抵达猎场,在猎场合围,逐渐缩小包围圈,直到将范围内的野兽全部驱到中间,形成一个直径约为二十里的巨大猎圈,要求极其严格,不允许圈内逃脱走哪怕一只的野兔。
这种秋a围猎,与其说是狩猎,不如说是对军队动员调度的检验,隐含战争的意义。
大臣们心知肚明,皇帝之所以时隔多年之后再次举行秋a之事,很有可能是针对东狄动作的反应。这两年随着东狄国力的恢复,骑兵又开始威胁北境,皇帝隐然显露出了他对于边功的追求和意图。所以,这场规模空前的秋a,如同一场小型的战争,需内府、南司和军队三方同时参与,协调安排,免得到时出现纰漏。
陈祖德和沈氏叔侄这几年在暗中较劲,这回便处处拉拢李玄度,以确立自己对此事的主导地位。议完全部之事,陈祖德与李玄度先行出宫,剩沈氏叔侄。沈皋命侄儿务必做好此次出行的安全事宜,不能出半点差池。
沈d领命,偏头看了眼方才李玄度去的方向,低声问:“叔父,陛下真的要对他予以重用?”
沈皋目光闪烁,神色不悦:“天威帝心,岂容你妄论?”
沈d面露惶恐,忙称是。
沈皋看了眼自己的侄儿,想了下,提醒道:“这回秋a,长公主必也同行,你私下的风流我是不管,正事须得拎得,千万莫耽误事!”
沈d应声:“叔父放心。从前本就是她先寻我的,我早就不想往来了,也许久未见面,侄儿知道轻重,心中有数。”
沈皋点了点头,与侄儿又叙了几句,这才散了。
李玄度傍晚回到王府,入寝堂更衣,无人相迎,问了声,被告知王妃已经去了澄园。
他略略皱了皱眉:“去了多久?”
“王妃午后申时出的门。”
李玄度扭头看了眼天色,换了衣裳,去了静室。
日头渐渐西沉,转眼黄昏过去,天快要黑,骆保入内掌灯。李玄度歪在云床上,阅着前些日大真人送来的经籍,瞟一眼窗外的天色,信口问:“王妃回了吗?”
骆保道王妃尚未回府。
李玄度渐渐走神,手中的经籍有些看不进去了。
从明宗朝的后二十年开始,随着战争胜利,狄国分化,四方来朝,安逸久了,京都的风气也开始大变。豪门贵族不但生活奢侈,许多人私下更是荒|淫无度。京都豪门举办的这种私宴,往往入夜才是高|潮,主人为了取悦客人,更为显示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在宴会中花样百出,通宵狂欢。
李玄度生于皇宫,长于皇城,对这些又怎会陌生?不少私宴到了最后往往变成荒|淫的纵|欲之宴。据说有贵妇,曾在宴中醉酒,与主家健壮如牛的一名昆仑奴苟合,过后竟生下了皮肤黑色的孽种,被丈夫当场溺杀……
李玄度一时心浮气躁,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天已黑透。
他实在忍不住顾虑。
菩家孙女来自边陲,能有多少见识?年纪小不说,醉心功利,爱慕虚荣,想她刚来京都不久,这里纸醉金迷,花花世界,去了外头,万一把持不住,或者受人蛊惑,糊里糊涂做出丢脸的事……
李玄度忍不住出了一层汗,又想起新婚次日他领她入宫,出来时遇到沈d的一幕。当时便觉她对沈d似是有所畏惧,一开始要往自己身后躲。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沈d望她时的那种目光,叫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李玄度从不觉她有多美,但架不住别的男子觉得她美。
譬如他的侄儿李承煜,若不是被她的皮相吸引在先,怎会傻乎乎地一头钻进她的套子而不自觉,甚至到了现在还是不肯醒悟?
想到沈d今日也极有可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李玄度的心里愈发觉得不舒服。
他坐起,唤入骆保,命他代自己传话叶霄,让叶霄立刻去澄园给王妃传个口信,叫她早回,不可通宵达旦,再接她回来。
骆保应是,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李玄度沉吟着。
她若是被宴会所迷,未必就会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