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如何的一个女郎?
李玄度望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眸光晶亮的她,心底忽地冒出了如此一个念头。
他曾不喜她的心机和算计,后来也因她的无心和无情,冷了心肠。
他不止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会助她实现心愿,履己身为夫郎的责任,谁叫她已是他的人了。这辈子,除非她先主动弃他而去,否则于他而言,他是不可能丢开她了……但他不会容许自己重蹈覆辙和她再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其实,他也有些怕她。虽然耻于承认这一点,但李玄度心里很清楚,他真的有点怕她,怕她身上带着的那种类似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劲头。
对着那样的她,他实是难以招架,对此他深有体会。
那夜在福禄驿舍,他虽狠下心拒了她,但她当时若是再次缠上他,他真的不敢担保,自己能不能再一次地将她从他身上推开。
但今夜,她不但向他道歉,竟还会因他如此一个随口许下的小小的应诺而显得如此的快活。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感到快活。
此刻的她,就好似一个……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好哄的孩子。
真正的她,到底如何?
李玄度忽然觉得糊涂了。
他又望着自己不说话了,好似开始走神。
菩珠止了笑,迟疑了下,问:“殿下你在想什么?”
李玄度回神,自然不会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含含糊糊地道:“没什么。”说完便沉默了下来,帐篷里再次陷入沉静。
他盘膝坐着,她也还是那样跪坐在他身边,中间一点烛火无声跳跃,耳边只剩下远处不知何处发出的呜呜的犹如鬼怪呼号的夜风之声。
“你处置得很好。”
过了一会儿,李玄度忽然抬起他的那只手,翻转了下手掌,看了一眼,称赞了一句。
“我向叶司马学了下,如何处置包扎简单伤口。”菩珠应道。
叶霄现在是都护府司马,出发后的这几天,晚上无事,菩珠向他请教这方面的经验。
他哦了声,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下去。
菩珠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盯着两人面前的那点烛火,身影一动不动。
她迟疑了下,建议:“也不早了,休息了?”
他好似松了口气,立刻点头:“好,你先休息吧,我再出去检查一下情况。”说完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菩珠独自躺在睡觉的地方,过了好久,好似到了半夜,终于听到他轻轻回来的动静,躺了下去,和衣卧在了她的身侧。
菩珠放松了下来,很快睡着,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行人开始进入戈壁腹地。
这是出玉门关后,西去自然条件最为恶劣的一段路。除了没有水源,必须带够全部人马五六天所需的水,还要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流沙和大风。其中那个令往来商旅谈之变色的据说鬼怪出没吞噬活人的鬼域,也是在这一带。好在导人经验丰富,李玄度也曾来回穿行过两次,加上在进入前,已是做好周全准备,故这一路虽然辛苦,但没出任何的意外。在走了五天之后,终于走到边缘,就在众人渐渐轻松下来的时候,这个晚上的运气不好,扬起大风。
挟满沙粒的狂风吹了一夜,天明还不停,遮天蔽日,犹如黑夜。
李玄度昨夜起便带着全部人马撤到了一处巨大的犹如凸出在地表之上的风化土堆之后,以此躲避风沙。
风太大了,即便是躲在这处天然的避风所后,帐篷也无法搭支。李玄度把菩珠装进了一条大皮袋里,让她在里面过夜。
外面飞沙走石,天地变色,菩珠躲在口袋里,感到李玄度就在自己身边守着,心中竟生了一种异常的安全之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但如此,还睡得昏天暗地,连白天黑夜都不知道了,直到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方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风沙终于停了,头顶蓝天如洗,阳光刺目,竟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李玄度看着她从睡袋里钻出脑袋,仿佛睡醉了过去,被打着脸拍醒还一副茫然如在梦中的样子,也是佩服她,这般都能睡的如此沉醉,又忍不住有点想笑,嘴角微微抽了抽,给她递来一个水囊,帮她拔掉塞子,见她忙不迭地接,提醒:“不是让你喝!漱口,吐出来!”
菩珠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自己嘴里满嘴的沙,急忙漱了几口水,等清理干净嘴巴,喝了几口甘甜的水,扭头看见阿姆和骆保他们也各自从昨夜避风的地方聚了过来。众人个个灰头土脸,但好在人都没事。
骆保今早是被憋气憋醒的,发现沙子埋了大半截的身体,自己还死活爬不出来,喊着救命叫来了人,这才得以脱身,此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抖着靴里的沙,一边对阿菊和王姆说:“听说这段路上有鬼怪,专门择人而食!昨夜那风,必是鬼怪作祟!幸好有殿下和王妃在,上天保佑,咱们这些人才能跟着沾光,平安躲过了一劫……”
阿菊和王姆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