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信任之人。
所以可以认定,倘若太子真的被废,二皇子未必也就能顺利上位。两人年纪相仿,立谁都能说得通。他和三皇子之间最后鹿死谁手,实在说不好。
而对于秦王玄度而言,若是与自己亲厚的长兄太子被废,无论换成晋王或者楚王哪一个上位,对他都是有百弊而无一利,尤其万一楚王上位,那就更是下下之局。行三的楚王对他颇有嫉意,不过只是维持个面上的兄弟关系罢了,极是生分。
这应该也是当初事发后他上书自辩,但明宗置之不理的原因吧。因为他确实有支持长兄太子逼宫的充分理由。
以上这些,都是菩珠根据自己前世后来陆续得知的内情而做出的判断和分析。
她觉得自己的分析没有毛病。所以基本可以断定,大将军姜毅和秦王玄度落得这样的下场,无可怨怪。
要怪,就怪梁太子无能,逼宫没逼成,反而害了一大堆人。
但是自己的祖父,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祖父身为太子太傅,认定太子往后必是仁爱明君,对太子寄予厚望,明宗的微妙态度令他心焦。他曾多次在明宗面前为太子正言正名,但对于太子与其舅梁敬宗的暗中谋划,祖父确实半分都不知晓。
不但如此,祖父也看出皇帝不喜太子与梁家亲近,还曾多次规劝太子勿党。
这应该也是太子谋事,却在祖父面前没有透露半点风声的原因,因为倘若祖父知晓,他是绝对不会赞同的。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律己修身,不做任何能被敌手用来攻讦的事。只要太子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即便姜太后早于皇帝离去,皇帝再不喜太子,真的生出改立之心,也没有可以用来改立的正当理由。
宗法和舆论,其实才是太子最大的保护者。
行差踏错,是真正的深渊。
祖父是这样劝诫太子的。
但是太子却还是沉不住气了。
等到祖父知晓,太子的兵马已经逼向了长安宫。梁敬宗等人被杀后,太子暂时遭囚。
祖父悲痛万分,更是自责。明知太子从此再无可能回到东宫了,此举是触逆鳞,依然在百官纷纷噤声只求自清之时,独自上疏,罪己之余,言太子罪责固亦难辞,但应是受梁敬宗的挑唆一时糊涂所致,绝不敢存弑君之念,恳请皇帝明察,裁罪从轻。
这就是祖父。即便自己能够回到事发之前,想必也无法阻止他的上书。而即便能够阻止,就他所处的位子和当日情势而言,他早已深涉其中无法摆脱,上不上书,都只通向同样一个结果。
他一向是太子的中坚后盾。随着皇帝父子龃龉日深,明宗对处处维护太子的祖父本就日渐不满,加上别事亦有分歧,君臣相和,已成过去。且祖父在朝多年,身居高位,树敌无可避免。太子逼宫,这样的绝佳机会,他的那些政敌岂能轻易放过。
几乎同时,一封上奏上达天听,奏祖父亦参与太子密谋,且是背后主谋。
就是在那一日,祖父下了昭狱,最后病死狱中,而他倾注一生全部心血去保的太子,已在被囚的次日,便自杀而死。
关于梁太子一案,蓬莱宫中的姜太后,在最后明宗亲自前去拜见,恭请她定夺姜毅罪时,说了一句话:以国法定夺。
以国法定夺,便是不赦之重罪。重则腰斩,轻则如秦王那样,终身监禁。
明宗并未遵从。这也是唯一一个涉太子案但得到从轻发落的例外。
姜毅在昭狱被关了整整一年,虽未认罪,却也未开口为自己辩一句罪,一年后终于被释,夺去侯位与大将军职,改调太仆寺,任边郡牧监令。
这一年姜毅三十五岁。他入昭狱时,英年盛壮,满头乌发,出昭狱时,鬓发苍苍,如染白雪。
倘若菩珠没有记错,平阳侯一生未娶,前世里,到她死的那前一年,他还是在边郡的上郡做着牧监令。
菩珠不知他为何不娶,但出身名门,二十岁便纵横沙场的大将军,在男子的盛壮之年,不是去统兵御敌,而是改去边郡养军马,一去便是十几年。
这是明宗对旧日平阳侯战神大将军的宽待,还是更为残忍的一种惩罚?又或是另有所想?
不过这与她也无关。
太子一案至此结案,前后卷涉多达数千人,其中不少是祖父的门生故旧,或贬或谪,继而牵连到无数的京辅士人,断其仕途。姜家在朝廷彻底边缘化。梁家则连根拔除,梁后在太子死后亦自尽,昔日东宫,铁锁横门,蛛丝飞网。
这就是发生在菩珠八岁那年的全部过往。
在她被发边两年之后,明宗大限将至。
菩珠回忆着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后来才得知的事。
太子自杀,秦王囚禁,剩下的储君人选,就只剩下了晋王和楚王。
但是明宗在驾崩的前一日,在梁太子案已经过去长达两年之后,竟然还是没立新的太子。
病重之时,那夜醒来,精神竟突然变好,犹如大病痊愈,开口下诏,道四皇子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