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秦王王妃便坐在这辆车中。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眼闭垂的朱帘,策马,从车旁行了过去。
皇帝御驾,加上人员众多,人马浩荡,行路速度不快,每日六七十里路的样子,昼行夜宿,驻跸则由行经当地的官员负责接待,如此在路上行了将近十天,这一日的傍晚,大队人马终于抵达了五宁原围场。
围场只是一个笼统的叫法,事实上,这里是一片地势起伏广袤无边的丘野地带,方圆将近千里,沃野之上,森林茂密,一条叫做红柳河的水脉蜿蜒其中。如今这个季节,正气候凉爽,水草丰盛,野兽成群结伙,林禽更是繁衍滋生,最适合围猎。
这片围场是在明宗朝定下来的。除了用作游乐,也为训练军队之用。明宗一朝,在此曾举行过十几次的秋a大典,为方便驻跸,造有离宫。
今日皇帝御驾到来,不计军队,仅随扈和侍人仆从便将近万人,这座空置多年的巍峨离宫终于恢复生气,早早设好的大大小小许多帷帐也散布在离宫周围,远远望去,犹如众星拱月。
随扈人员众多,不可能全部入住离宫。这些帷帐便是接下来的时日里大多数人将要居住的地方。
此次出行,皇后没来,随扈的女众,便以胡贵妃和长公主为首。
路上胡贵妃对菩珠便十分照顾了,晚间歇下来后,常派人送来各种吃用之物,嘘寒问暖。此刻到了离宫,更是亲自领她去西苑,指着地方笑道:“僧多粥少,好些人只能住外头了。你年纪小,也不争,我担心好地方被人占了,去问内务的人,说此处好,便特意留给你。若还满意,你便住这里,叫秦王也来同住,怀卫与宁福正好住在你们边上,可以作伴。”
西苑里朱扉迤逦,雕栏玉砌,倘若不走出去,只看这里,简直就和身处京都皇宫没什么两样了。
菩珠带着宁福向胡妃道谢,怀卫却大失所望,道:“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出去住外头!”
胡妃笑吟吟地摸了摸他的头,哄道:“这里才好,外头多少人想住都住不进来呢。”
怀卫嘟嘴,胡妃哄了他两句,道今日大队刚到,人困马乏,晚上也无事,以休整为主,叫菩珠早些歇息,说完带着人走了。
住的地方既安排了,跟出来的众老姆和婢女便忙着开箱取物整理地方。菩珠帮李慧儿收拾床铺,安顿好她,御膳令也派人送来了晚膳,怀卫却不见了,问他乳母,乳母也在收拾地方,方才没留意到他。
菩珠叫人出去找,婢女回来,说小王子在外头玩耍,不肯回。
太阳快要落山,这里不比京都,出了离宫,外头就是老林和荒野。虽然菩珠来了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指派了一个随行的名叫阿六的蓬莱宫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怀卫,但她还是不放心,便让婢女带自己去,从离宫的守卫身边经过,来到了外头。
夕阳西斜,暗金色的夕光染透了远处的山林和沃野。随了大队人马的到来,这片林野也被打破了昔日的宁静。不远之外,那星罗棋布的帐幕之间,到处都是忙着安顿落脚的人,野风阵阵,随风飘来此起彼伏的马匹嘶鸣和猎犬啸吠的声音。
菩珠跟着婢女去找怀卫。
李玄度和与他提早一起到来的陈祖德等人第一时间迎驾,随后至行宫拜见皇帝。
一路劳顿,皇帝面带倦色,简单接见过后,结束今日之事。
李玄度从行宫出来,正要回自己住的帐幕,忽见韩荣昌牵着一匹毛色油亮的马走了过来,看见了他,面露喜色,唤了一声,带着马奔了过来。
李玄度停步,等他到了近前,相了眼他手中的马。
这是一匹大约两岁的母马,正当岁口,毛色枣红,油光发亮,颈长肢劲,是匹难得的骏马,但体型偏小,更适合女子骑坐,似韩荣昌这样的大男人,骑这母马,未免有些失调。
但千金难买心头好,他自己乐意就是。
李玄度也未多说,只称赞一句好马。
韩荣昌得意地道:“你也觉着不错是吧?这是我花了大价为王妃买的一匹坐骑,特意送给她,以表谢意。劳烦你帮我转她,来了这里,当有好马配她,否则有什么意思?”
自从那件事后,韩荣昌对秦王王妃的感激是无以言表。原先在京都时,便想上门亲自拜谢,却被李玄度给婉拒了,叫他不必特意为了这件事上门,若被人知道,反而不美。
韩荣昌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但事情一直放在心上,这回便特意送她这匹好马,以表自己的一番心意。
李玄度摇头:“她没来,人在京都,等回去了你再送吧。”
“你怎出此言?我方才分明看见了她,这才把马牵了过来!”
李玄度一怔,问他在哪里看到。
韩荣昌指着他身后的方向:“我看她是往那里去了……”
他突然啧了一声,停下来盯着他:“你竟连她来没来都不知道?”
李玄度扭头望了一眼,顾不得解释,丢下韩荣昌找了过去。
菩珠跟着婢女来到离宫近旁的一片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