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珠匆匆披回自己方才解下的帔子,遮住身子后,走到帷帐门口,打开,唤来骆保吩咐了一声。骆保去了,很快带着太医回来。
还是大婚之时替李玄度治过手伤的那个丁太医,这次他亦随扈而来。检查伤口的时候,菩珠看了一眼,瞥见他臂侧有几道长长的很深的抓痕,血肉模糊。
会如何疼痛,可想而知。
她头皮发麻,不忍多看,等太医终于替他重新处置包好了,留下医嘱告退,再看一眼,已是包扎妥当,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说:“莫若我先服侍殿下就寝?太医说殿下你要休息。”
他还是保持着方才就太医时的样子,坐在一张椅上,没发声。
菩珠思量了一下,决定要么趁机拖上一拖。
反正还有两天。等明日把床的位置挪了,再和他行房也是不迟。
何况这也是为了他好。手臂都伤成这样了,也不适宜再做那事。他不疼,她还觉得疼。
今夜还是先哄他休息为好。
她便走到床边,被衾,随后回到他的面前,试探着,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见他看向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一笑,只见眸光流转,颜色无双,试问世上男子,何人能抵挡如此的美色?
她顿了一顿,轻声道:“殿下你的身子要紧,来日方长,先休息吧。”
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从椅上拉了起来,带着往床边去,声音愈发温柔:“晚上我不回去了,睡这里,服侍殿下茶水可好?”
他望着她,依然没什么表示,但菩珠感到他眉宇间刚开始的那种戾气已经没了。她胆子也就愈发大了,索性伸出两只手,将他直接推倒在了床上。
他也没反抗,就这么任由她推着,躺了下去。
菩珠又做了平日骆保会做的事,替他脱靴,盖被,在他默默的注视之下,自己再次解了帔子,走过去吹了灯,最后爬到床上,躺在了他的身侧。
帷帐里的这张床不是很大,二人并头而卧,肩靠着膀,挨得很近。
他没碰她,安静地躺着。
黑暗里,菩珠闻着从身边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混杂了药气的淡淡的清檀味,人慢慢地放松下来,残余的醉意也随之而来。
她打了个哈欠,刚想睡觉,忽然听到帷帐外传来说话声,竟是怀卫找了过来。
睡意顿时飞了,她立刻睁眸,刚要爬起来,后背一重,李玄度竟伸过来手,一掌将她按了下去。
这意思很明显,不许她起来。
菩珠小声道:“我去和他说一声,让他回西苑睡觉去。”
“叶霄会送他回的,不用你管。”
他语气淡然,却完全不容她辩驳。
菩珠起不来,只能作罢,缩在他的身旁,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骆保亲眼看着秦王带着王妃入了帷帐,随后太医来了,太医又走了,王妃却始终没出来。接着,帐中灯火也熄灭了。
此刻,便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放小王子进去,直接就挡在门口,说秦王带着王妃去了别处还没回,请小王子先回行宫。
怀卫不信,朝着帷帐的门喊了两声“阿嫂”。
菩珠再次动了一下,又被他给按了回去。
这次他的手臂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搂得贴入了他的怀里。
“不许出声。”
与此同时,黑暗中两片热热的唇轻轻地擦过了她的面颊,最后贴到她的耳边,低低地下了一道命令。
菩珠咬了咬唇,沉默了。
怀卫最后被在近旁闻声而来的叶霄给送了回去。
外头安静了,帷帐里也悄无声息,二人还是那样并头而卧,他的胳膊也没再挪开,始终揽着她的腰身。
时令已过仲秋,他床上的被衾于她而言偏单薄了,菩珠觉他怀里很暖,也不想出来。她闻着他身上散发的药味和那种令人愉悦的清檀之味,很快一阵困意袭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应是下半夜,她觉得自己好似开始做梦了,梦境里朦朦胧胧地出现了王府的放鹰台,李玄度和她在那里亲|热,抚她全身,缓缓摩|挲。
他动作温柔,令她感觉有点舒服,她在梦境里也情不自禁含含糊糊地呻|吟了几声,渐渐觉得不大对劲,好似是真的,不是梦,真的有一只手在抚她。
菩珠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她睡觉本就沉,昨晚又喝了酒,简直是睡死了,一时根本就睁不开眼,挣扎了片刻,索性放弃,任由自己被淹没。
便如此,她在半真半幻的愉悦中沉沉浮浮,火星子明明灭灭,沦陷其中,无法自拔,忽然感到身上一重,仿佛压下了一座小山。
她感觉呼吸困难,似要透不出气了,终于挣扎着从梦幻里醒来,赫然发现,那压住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山,而是李玄度。
她也陡然明白了过来。
“殿下你的伤……”
她徒劳地挣扎了几下,试图阻止,却软弱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