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若非你及时传信,秦王殿下恐怕危险。”
崔铉微微地抬了抬头,他原本被夜影所笼罩的面容便明白地出现在了月光之中,眉目冷冽。
“王妃不必介怀。”他说。
“我一向不愿欠下人情。当日我刺杀他,他未加以追究,放过了我。那日传信,只为两清。”
崔铉声音低沉,语气依然是那么的恭敬。
菩珠沉默了。
崔铉继续立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今夜的第一缕微笑。
“王妃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他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而去。
菩珠看着他即将远去的背影,忽然再也忍不住,追上去两步叫住了他。
他停步转头。
菩珠快步再次走到了他的面前。
“崔铉,你一定要追随太子,效力于他?”
她略带艰难地说,说完又解释:“你莫误会,我并非是在质问你的决定。我理解你。莫说是你,便是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将来在奋力拼争,便是头破血流,也绝不后退。只是太子……”
她顿了一顿。
“你真的看好太子,定要追随于他?”
这,才是她想要见面,亲口问他的一句话。
她暗暗地希望,他能像从前那样说,只要她开口,他必为她做事。
崔铉的目光,却投向了那道立在远处的男子身影之上,凝定了片刻,忽收回目光,一笑,道:“太子为储君,未来之天子。我不效命太子,效命谁?”
“崔铉另还有事,不便久留。王妃也请回吧。”
他说完,朝菩珠行了一个辞礼,直起身,转身再次而去,翻身上了马背,纵马离去。
菩珠目送月光下那道渐渐消失的骑影,定定地立在原地,心中生出了一种朋友将失就此陌路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令人压抑和难过。
她极是后悔,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当初她若是开口,让崔铉助自己成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应允。那时的崔铉,他还是河西那个愿意为了她去做一切事情的孔武少年。
然而她没有,错过了,世事便就如此戏人,再见面,物是人非,他已变成了这个对她恭敬却又疏离的崔将军,前途可期,她却还是当初那个继续拼争着,然而还是看不见明晰将来的自己。
她已没有资格再开口要他帮自己了。
人怎可能永远在原地踏步?总是要选定自己要走的路,然后走下去。
她如此,崔铉亦然。
他们终是分道了。
那一道骑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菩珠却依然那般立着,一动不动。
秋风吹过草丛,oo@@,菩珠感到寒意钻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身后渐渐传来脚步之声。一件带着温暖体温的大氅,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菩珠定了定神,逼退眼眶中涌出的酸涩热意,转身面向李玄度。
“你怎的了?”
李玄度端详着她。
菩珠已是微笑,摇头道:“无事。方才向他道了谢,心里也就安了。”
她觑了沉默着的他一眼,解释道:“殿下你莫误会。他真的是我从前唯一的朋友,所以这回想亲口向他道声谢。”
李玄度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随即伸手搂住了她的肩,低声道:“走吧,回了。”
这天晚上,李玄度见她躺在床上似带恹恹,便问她是否身体不适。
和崔铉见面回来后,菩珠便感到人有点发冷,加上又已过去了几天,不想同房,索性就顺着他的询问说疲累得很。
李玄度自然也不会动她了。她睡了一夜,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竟真的头重脚轻生了病。李玄度请了那个精通妇科的张太医来给她看病。张太医诊脉,说是着凉,让她吃几服药。
菩珠想起前世,李承煜的后妃若是有孕生病,太医开药无不分外当心,须择选对胎儿无害的温性之药。
虽然自己现在肚子还是没半点动静,但也担心,万一已经凝胎,吃错了药如何是好,遂将李玄度支开,提醒太医,给自己开温和无害之药。
太医听秦王妃的意思,竟是她可能有孕了?不敢怠慢,急忙重新诊脉,诊来诊去,也没诊出半点迹象,但王妃自己既如此要求了,他怎敢不从,遂按孕妇之方加以增减。
菩珠就吃着这药慢慢地养,一直等到回了京都,病才好了,人也恢复了精神。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阿姆的后续消息。
离开京都之前,百辟的人曾传消息,说查到可能在沈家老宅。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她满怀希望,但并无进展。
沈家老宅已扩建,占地广阔,加上守备森严,外人很难入内,怕惹来怀疑,未能进行进一步的刺探。
菩珠失望不已。
之前她在冲动之下,曾希望李玄度帮自己找阿姆。当时他拒绝了,她还曾怨怪过他。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