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死过入侵的敌人。原本她有些不信,觉得夸大其词,直到此刻亲眼目睹,方觉传言或许是真。
这时若是叫她自己后退,怕也找不到路了。
她渐渐紧张不安,也是怕走丢,便紧紧地跟着身边的管事,在这前后左右看起来相差无几的通道中绕了大约半刻钟,终于绕了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高大的苑殿。
这座藏在内中的建筑和方才她在外头看见的那古拙陈旧的坞堡外观完全不同。白膏的墙体,屋檐用琅歼和金工装饰,漆着暗红朱砂的门窗镶嵌着绿色的玉松石。整座屋宇,华美壮丽,焕若神居,又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
没想到坞堡之内,竟会有如此的华屋。
菩珠方才因了那段迷道的压迫之感而生出的紧张不安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心中对那个被自己父亲记入了日志的霜氏女酋,也感到愈发好奇。
她随管事继续前行,走过一个用贝铺路的庭院,最后停在了一扇朱砂门前。
管事替她推开虚掩的门,也未通报,便就请她入内。
菩珠定了定神,迈步上了台阶,走进去,见里面的装饰比方才她在外面的所见更加华丽。头顶是重拱藻井,描金绘彩,天花板布满了层层的精美的荷菱花纹,墙面是用丝绸覆饰,屋内的各种摆设和器具,不是漆器,便就金光闪闪。但是屋内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连个侍者婢女也无。
菩珠在门口立了片刻,慢慢朝里走去,打量着周围之时,忽然感到身后仿佛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猛地回头,见一扇小门的侧旁,正静静地立着一个妇人。
妇人四旬上下的年纪,身材高挑,皮肤雪白,有着一张和汉人异貌的脸孔。虽已不再年轻,唇边隐隐有了一缕颊纹,这令她的面容添了几分威严之感,但从眉目和面容的轮廓来看,年轻之时,必也是个美人。
菩珠的直觉告诉她,这妇人应当便就是霜氏女酋了。但眼前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且衣着又十分简朴,一身缁衣,毫无修饰,和这华屋显得格格不入,一时也不敢贸然开口,等了片刻,见她两道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脸一眨不眨地望着,便轻声道:“我便是菩家之女。敢问夫人,可是霜氏尊酋?”
她是用当地语言说的这一句话,说完,见这妇人迈步,朝着自己缓缓走来,停在了她的面前,却没说话,依然那样凝视着她。
菩珠被她看得有些不安,却也安静等待,片刻之后,终于见到她有了反应,似用当地之言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像他,真像啊……”
菩珠一时没听清楚,见她自言自语似的,出于礼貌,自然不会追问。
妇人叹息完,忽地回过神,点头:“不错,我便是霜氏!前次那封信,是你与你丈夫所写?”
她已改口讲起汉语,口音竟还十分流利。
西域许多邦国的国王或是贵族会讲几句中原语言这不稀奇,但像她这样讲得如同本语却是不多,除非是那些幼时便被送入中原皇朝游学或者做过质子的人。
但据菩珠所知,这个霜氏女酋应当从没有去过京都。
她一怔,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点头应是,随即上前,行了一礼:“侄女菩氏姝姝,见过尊长。”
她若随李玄度,身份便比这西域女酋要高。但今日来此,却是有求于人,且又是照着父亲和她当年的旧交摸来的,自然也就按照辈分见礼了。
女酋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一张把手镀金饰以孔雀蓝宝石的椅中,坐了下去,示意她也入座。
两名手中托举金盘金壶的女婢悄无声息地入内,跪在地上,在女酋和菩珠的面前各摆上金杯,往杯中注了乳茶,随即退了出去。
女酋示意她饮茶。
菩珠端杯略略饮了一口,只觉入口香醇,毫无腥臊,称赞道谢。
霜氏笑了笑,随即问:“你如何得知我与你父从前认识?”
她问话之时,坐得肩背笔直,面容微微绷紧,恢复了她刚开始的那种威严的神色,问完,双目便就紧紧地盯着她。
菩珠不想捏谎,说自己小时候听父亲讲起过她,虽然那样可能更容易拉进近距离,只照实道:“从前偶然得到先父早年留下的西行日志,遗笔曾提及尊酋,故侄女知晓尊酋之名。”
霜氏闻言仿佛微怔,目光渐渐凝然。
菩珠等了片刻,见她仿佛没有反应,继续道:“拓乾与我郎君为敌,是为你死我活,无妥协之余地。他本就不是宝勒正主,乃当年被东狄人扶持上位的一个佞臣,形同傀儡,对民众敲骨吸髓,民众恨之入骨。尊酋却是不同。我听闻霜氏乃宝勒国的世家贵族,尊酋不但位高权重,更是明见万里。故侄女仗着先父与尊酋当年的一点旧故,贸然具信。盼尊酋以大局为重,若能拨乱事,反诸正,则不但是宝勒万千民众之幸,亦是侄女之大幸!”
霜氏听了,打量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这侃侃之风,倒有几分你父亲当年之韵……”
她蓦地一顿,神色随即转为严肃,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