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于民众也无多大影响。但在试着掘坝之后,遇到了问题。
鹰娑一带地势低洼,阳光本就照射不足,此地冬季又漫长而严寒,河岸沙土层层冰冻,坚硬如铁,想要在敌军到来之前掘出一段足够的引水渠道,困难重重。众人便以柴火烧化冻土。试过之后,果然略见成效,但速度依然不尽如人意。
张捉这时提出,若能以火油浇灌,必事半功倍。
但宝勒一带不产火油。南道的皮山国附近,倒是有片火油地。但路途太远,一去一回,至少也要半个月。到时候即便取来足够的火油,也是来不及了。
这个引水漫道之法顿时如同鸡肋。放弃,有些不甘。若是继续,又怕联军到来,沟渠尚未挖成。
正当菩珠和叶霄等人商议之时,尉迟胜德带着李檀芳急匆匆地寻到议事堂,说她知道有个地方也产火油。
李檀芳大病尚未痊愈,菩珠叫人给她搬座。她婉拒,解释说,她当日和那随从逃往这里的时候,曾误入一片荒野,泉中冒着黑色火油。当时就是为了避开那个地方,才又走错了路,越绕越远,最后去了鬼国。她的随从如今跟着李玄度离开了,不在这边,但她还记得那地方的大概位置。现在只要不走错道,日以继夜加紧赶路,应当能在联军到来之前,将火油带回。
她愿意领路。
“王妃,叶副都护,我不敢担保,我一定能带着人在敌军到来之前将火油取来,故我走后,为防万一,你们这边该当如何安排别的应对之法,还是如何安排。但我可对天起誓,我会尽力带路。倘若侥幸能够完成此事,也算是我尽了我的一份心意。请王妃准许!”
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定。
议事堂里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看着她,她看着菩珠。
“王妃,我知你担心我的身体,但我真的无妨。请准许让我做一点我力所能及的事,如此我方能安心。”
她凝视着菩珠,一字一字地说道。
菩珠和她对望了片刻,知自己无法阻止她了。
自己也不应该阻止她。
她真的想要尽一份心力。
这一点,菩珠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得清清楚楚。
“好,此事交给你。你路上当心。”
菩珠不再阻拦,吩咐叶霄立刻帮她点选人马随她上路。
李檀芳未做片刻耽搁,待人马准备妥当之后,由尉迟胜德领队,带着上路匆匆离去。
这一行人走后,菩珠和叶霄等人继续商议应对之策,最后终于议定,做两手准备。
倘若李檀芳能如她所言,及时带着人,将所需的火油取回,那再好不过,照原计划行动。
倘若她延误了,到时沟渠未成,那便主动放弃霜氏城,将全部的城民迁至晏城,集中兵力守护晏城,这边的坞堡,留部分人马,利用地势死守。
议定之后,当即开始行动。迁城民,调兵马,鹰娑那边的事,也在继续艰难的推进之中,菩珠每日里,白天忙得昏天暗地,夜里无法入眠,短短才七八天而已,人竟就瘦了一圈。
阿菊和骆保看得心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每天都只盼望李檀芳能带着人快些找到所需的火油,再及早回来,如此,王妃肩上的重担,也就能减轻些了。
这不仅仅是阿菊和骆保的心愿,也是菩珠和叶霄等人的共同心愿。
在经过难熬的多日等待之后,到了第八天的清早,菩珠收到了一个消息。
李檀芳她做到了!
她带着人日以继夜地赶路,凭着惊人的记忆力,竟真的寻到火油,并且顺利带了回来。现在那些取来的火油已直接运到了鹰娑。
冻土在火油的助燃之下顺利融解。工事进展顺利。一切都按照计划,在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就只等着北道诸国联军的到来。
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但也有个不好的消息。
李檀芳身体本就没有痊愈,这些日昼夜赶路,加上辨路,殚精竭虑,太过疲劳,在回来的途中,她终于撑不住,再次病倒。
这一回,她的病情不比上次来得要轻。高烧复发,一路回来,人都昏昏沉沉。
菩珠亲自出城,将她接了进来。
进城的时候,当城民得知是她不顾病体带着人及时寻到了急需的火油,他们才不必搬迁去往晏城避难,无不感激万分,高声欢呼,追着马车同行,久久不愿离开。
李檀芳躺在马车里,面无血色,原本闭着眼睛,渐渐地,终于被外头那些城民发生的欢呼声给惊动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待听清了那些是发给自己的欢呼声,看向陪坐在一旁的菩珠,面露不安之色。
她挣扎着坐起来,似乎想解释:“王妃……”
“你病得很重,躺着吧,别动。城民感激你是应该的,你保护了他们的家。其实不止他们,我对你也是十分感激。”
“这一仗若胜,你厥功甚伟。”
菩珠将她轻轻地压了回去,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