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真心,最后的一声谢兄。
突然,有石壁摩擦碰撞的声音沉沉响起,这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可她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万箭穿心或者其他暗器的袭击,在她看去的方向,缓缓亮起一道白光。
白光愈来愈宽,最后变成一道一人宽的门,门后是晃晃的明亮,门前是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道身影背着光,她只能看到他的身形轮廓,在她的注视下,谢荀蓦然转身,从容出门走进光中,消失不见。
看着那扇迟迟未关的石门,秦楼安心里五味杂陈,这是谢荀...故意放她一马吗?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目的选择放她一命,秦楼安亦不再耽搁,快速出了石门。几乎是在她出来的那一刹,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再次关上。
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却并非她掉下来的龙图阁一层。
如果她没猜错,龙图阁并不仅仅只有地面上的九层,地下亦有一层或者更多层,她现在就处于地下的某一层中。
她本想在这里寻找一番,然又想到可能父皇根本就不知道龙图阁还有隐藏在地下的阁层,那自然不可能将血灵芝藏在这里。又恐谢荀反悔不想放过她了,秦楼安寻了楼梯出了龙图阁。
方出阁,一轮西斜的明月当头而照,照得她心里猛然一惊。
她适才在墙室中,不知谢荀会不会杀她的情况下,她竟然选择束手无策的等死?
她要是死了,母后会如何?父皇会如何?
还在府中等着她的月玦又要怎么办?
望着天上明月,秦楼安心悸后怕,又庆幸谢荀不曾对她痛下杀手,更痛恨自己适才软弱怯懦的心志,她怎么能甘愿就那么死掉?
定是因谢荀谢容是谢白鹤后人之事,让她脑子不清醒了。虽然一早也曾料到这最坏的结果,可当真相赤裸裸的被揭露,心中还是一时难以平静。
可不管怎样,她都不该不珍视自己这条命。
秦楼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龙图阁,九层的高阁中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光亮,也听不到半点动静,师父应也已经脱身了吧。
想到谢荀所说他才是龙图阁的主人,且看他对阁中机关如此熟悉,这话倒是可信。可既如此,那么他说血灵芝不在阁中一言,应该也是真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佑德在骗她?
还是一开始佑德也被父皇骗过了?
正想着,远处有两队火光朝这边跑来,应该是金吾卫。若是被人看见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尽管她此行没有拿到血灵芝,也不好解释。
第一次偷入紫云宫盗窃血灵芝不成,她失望透顶,甚至还忍不住哭。这次没拿到,她虽失望,然却非透顶,更不会于事无益地哭。反而让她想救月玦的心变得坚如磐石,愈加想拿到血灵芝。
今晚拿不到,可以明天,可以后天。偷不行,还可以有其他办法,她一定不会让月觉就这样死。
金吾卫越来越近,秦楼安迅疾转身朝昭阳殿而去,她现在还不能出宫回府。
一来,她身上的伤需要好好包扎一下。二来,她不能任由龙图阁掌握在谢荀手里,她要尽快通知父皇将龙图阁彻查,可她不能就这样一副盗贼一样的打扮去见父皇。
昭阳殿偏殿中还留有她的衣服,秦楼安未惊动任何人,进入偏殿仔细包扎了伤口,换好衣服后便前往朝龙殿。
一路上,她在想要如何对父皇说,又要说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要不要告诉父皇现在的谢家乃是谢白鹤的后人?
如果她说了,相信天亮之前,谢府阖府上下便会被拿下。更甚者,父皇根本不需要问审,直接斩草除根将谢府上下尽数诛杀。
谢荀选择放她一马,她却要将他送上绝路吗?
秦楼安脚步渐渐缓下来,最后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心里同样进退维谷。
如果谢容因为她的告发而被父皇诛杀,月玦会不会恨她?还会不会对她好?
抬头对着明月,秦楼安沉沉长叹一息。
现在金吾卫已经发现有人夜闯龙图阁,父皇也会很快知道消息,到时必然会察查龙图阁。若是找到地下阁层中她适才掉落下去的墙室,必然就会知道谢白鹤与谢荀谢容的关系。
到时就算不用她揭发,谢家也一样在劫难逃。
可现在谢荀定也已知道被她认出来了,会不会连夜出走洛城?
秦楼安再次长叹,又深吸一口气。
夜里的寒灌进体内,她却不觉得冷,反倒在心口烧起一把熊熊烈火。
秦楼安迈开步子,毅然决然走向朝龙殿,不管她私下是谁,她首先是暻姳公主,是西风的公主。
半个时辰之后,银月残缺,天未破晓,尚在睡梦中的皇宫与洛城被铁骑铮铮声惊醒。
秦楼安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看着金吾卫将谢府重重包围。
轰然一声震天巨响,沉重的府门被猛地撞开。
负责搜寻逮捕的金吾卫一拥而入,秦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