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小言悄悄拨开春日的芭蕉叶。
阳光也随着她们的掀起,而在新绿的叶面上荡漾开一道道碎光。
两名魔女矮着身子,从黑龙泰山一个隐蔽区域走了进来。
黑龙泰山一向是禁地,在这里...她们谁的梦都入不了。
而这两具身体,自是被入梦之人,损耗了也没关系。
两女在这荒山野岭里走着,黑暗里,一只只诡异的瞳孔正盯着她们,偶尔还能听到牙口在咀嚼什么的脆音...
这些都是龙兽,是被龙气感染的怪物,数量极多,它们无法离开黑龙泰山,也远离山道...
此时,面对这两个人形食物,不少龙兽都激动了。
可以好好吃顿饭了。
羊驼在遥远的山岭高地打着响鼻,一张嘴在嚼着草,而幽黑的瞳孔盯着贞娘和小言,准备随时进行超远距离的毒液喷射。
一只只龙猫、龙蛇在树梢上俯瞰着从下面的道路里走过的人类。
涎水“滴答滴答”地落地,可若是扭头去看,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如果眼力劲儿足够,也许能够捕捉到一道瞬间掠过的阴影,气氛阴冷而可怕。
任何人走在这样光影交错的林子里,只觉自己似乎变成了猎物,随时可能死亡。
贞娘和小言走在这样的环境里,本着本能扮演素养的原则,都显得有些慌,长腿都有些打颤,脚步也有些仓促。
但是...
在遥远的地方,两个气质类似的女子却显得很从容。
这是贞娘和小言的中间人,也是她们真正用来享受生活的身体和身份。
两女在农家庭院里对坐,贞娘穿着农家围裙在喝玉米粥,小言背着把剑似乎是个浪迹天涯的侠女。
显然,贞娘喜欢农家生活,小言喜欢人间的侠客生活。
在她们的日常里,自有别样的人生和精彩。
而在她们的交际里,没有人会觉得她们可怕。
某种程度上,她们和陪伴着庄大娘的庄鱼差不多。
至于连中间人都变态的,怕是只有徐宝宝这样的了。
贞娘夹着一块自家腌制的萝卜干放到嘴里,一边淡定地嚼着,一边翻起秋水般的大眼睛,问道:“你觉得我们会被吃掉吗?”
小言眉头一扬,英挺之气四散而出:“吃掉就吃掉,但总不至于连我们的面都不见吧?”
贞娘“咕噜噜”地喝粥,又抓了个咸蛋开始敲桌子,同时道:“他说不定无法知道黑龙泰山所有区域发生的事呢?
如果我们真要和她接触,那该通过秦姐姐,再不济...我和晓梦相熟,可以找她。”
小言道:“都是你们要和他接触,其实我根本不相信他。”
贞娘敲开了咸蛋,开始边掏蛋黄,边道:“你不是不信他,你是是任何男人都不信...都多少年了,当年受的伤还没好啊?”
铿!
寒光闪过。
小言的剑架在了贞娘脖子上,剑光如一泓秋水,尽头是那冷漠如雪的眸子。
贞娘轻轻顶了顶手指,推开了那剑:“我先吃早饭...”
小言也似乎觉得杀了眼前的女人,实在没什么意思,又收回剑,暗暗垂头,低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活了这么久,我越发相信这一点。”
贞娘道:“那你还要一遍一遍去尝试?你内心其实还是希望有一个男人能被你相信吧?”
铿!!
寒光再次出鞘。
这次斩断了贞娘左鬓的一缕长发。
贞娘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她。
小言忽然笑道:“想了一辈子归隐农田,却惨死,所以你才一遍又一遍的体验这儿的生活,想要弥补遗憾吧?
可惜啊,你想要陪着归隐的那人只是猜破了你的心思,用归隐的美好来引诱你。
你为他付出了多少,可是呢...最终等来的却是谎言,是暴戾,是最惨无人道,生不如死的结局。”
贞娘面色仿如要结冰了。
小言笑嘻嘻道:“怎么样?余生在痛苦和折磨里生活,最后还被剥了皮,剁碎了作为祭品和牛羊放在一起去献祭的味道...你觉得能用几碗粥就冲淡吗?”
贞娘猛然甩出筷子。
刷刷!
两道筷影如毒蛇,飞射而出。
小言一扭头,但耳边犹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显然是没有能够完全躲过去。
可是,她明明被伤到了,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对面的贞娘显然也明白“去杀死魔女”实在是个很傻的做法,你真要伤害魔女,最好是揭她的伤疤。
于是,她面色一转,玉米粥也不喝了,换上淳朴而甜美的笑,准备继续说小言过去的事。
但忽地,她神色顿了顿。
小言也顿了下。
眸光流转之间,好似看向遥远的天际。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