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叠,九曲廊回,若无人带路,怕是真的会迷路。
这让靳月想起了衡州的傅府,也是这般敞旷,若是有机会,她还是喜欢衡州的生活,平静、安宁、祥和。
书房外头,管事扫一眼众人,“且待着,我去通禀一声。”
罗捕头裹了裹后槽牙,双手环胸站在檐下。
“好!”安康生应声。
管事的推门而入,也不知主仆两个在里面说了什么,过了好半晌,罗捕头都快按捺不住了,里头的门才徐徐打开,“诸位,请!”
罗捕头黑着脸,率先走在前面。
屋子里温暖至极,一排掌事的聚集在一张长桌上,各自对着账,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坐在主位上的老头,半靠在太师椅上,穿着华丽鲜艳的袍子,指尖慢条斯理的盘着手里的核桃。黑红色的核桃,在他手中叽里咕噜的滚着,他就这么目光散漫的落在门口方向,根本没把府衙的人放在心上。
可视线触及靳月的那一瞬,黝黑的眼瞳骤缩,稍瞬又恢复了最初的傲慢,只是呼吸略显异常。
“这便是咱们东家!”管事的介绍。
罗捕头与安康生拱手,以示对主人家的尊重,“敢问老庄主,能否行个方便,借一步说话?”
核桃,噼里啪啦的转动,老庄主似乎是在考虑,半晌没有回应。
如斯傲慢,罗捕头自然是瞧不过眼的,“沐老庄主,您这是作甚?咱们不敢是想……”
“你们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话赶紧问,没瞧见我这儿正忙着吗?”沐老庄主极是不屑,敛了眉眼瞧着自己桌案上算盘,“我只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若是没什么可说,就请离开。”
罗捕头咬着牙,“前两日在京都城街头,有一位名叫杜怀的挑货郎失踪了,据咱们调查,此人跟街头小杜家酒馆相从甚密,便着重调查,谁知道这酒馆的掌柜亦是无缘无故的失了踪。”
安康生一直盯着沐老庄主,这老头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好似听着旁人的故事。
“我们在小酒馆里发现了一本账簿,上面记载着跟康都酒庄的生意往来,每月十五他都会出城来山庄进酒。此后,我们还在小酒馆的后院里,发现了一条密道,而这条密道的终点,是京都城内,沐家大宅的附近。”罗捕头大致说了一遍,“老庄主,您……”
沐老庄主抬手,示意罗捕头无需再说,“管事,让他们去找负责的人,此事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管事行礼,“诸位,请!”
罗捕头愕然,“这怎么没关系?小杜家酒馆的掌柜还没找到,失踪的杜怀亦是不知所踪,闹不好就是两条人命。”
“又不是我让他们失踪的。”沐老庄主摆摆手,“去吧!”
罗捕头未耐住,却被安康生拽了一把,“不可轻举妄动。”
“可他……”罗捕头咬着牙,抬头迎上沐老庄主唇角扯出的冷笑,恨不能掀了桌子。
当然,这事他没敢做,也没法做,倒是靳月慢条斯理的走到了桌前,不温不火的冲着众人道,“官府办事,诸位且退,多谢!”
众人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权当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在这里大放厥词,继续干着手头上的活,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数三声,再不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靳月双手环胸。
众人,依旧不搭理。
“一!”
沐老庄主紧了紧掌心里的核桃。
“二!”
管事心下微惊。
“三!”
这次,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委实没料到,年纪轻轻一姑娘,下手又快又狠,连人带桌子都给掀翻在地,那些来不及跑路的掌柜,一个踉跄,四脚朝天翻在地上,场面何其滑稽可笑。
“我提前打过招呼,是你们不走,怪不得我!”靳月冷眼扫过众人,“要医药费,去找傅家;要治病,去找靳氏医馆;要报官,找安师爷。当然,若是要找什么后台,只管报上我这元禾公主的名讳,本公主乐意奉陪!”
管事正带着人往里头冲,打算让护院摁住靳月,听得“元禾公主”四个字,当下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怎么,想动手?”靳月横了众人一眼。
明珠冷剑在手,“要想动公主,先过我这关,死不了的再爬到公主面前喘口气。”
罗捕头吐出一口气,扭头冲安康生使了个眼色,真痛快!
安康生依旧温和从容,他当然知道自家这个妹妹不好惹,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再惹下去,她能一把火烧了这儿,横竖傅九卿惯着,太后娘娘宠着,她自个又占理。
“你……”沐老庄主面色铁青,“纵然是公主之尊,也该知道擅闯民宅……”
靳月指了指罗捕头和安康生,“知府衙门办事,不算擅闯民宅,沐老庄主,您怕是老糊涂了!是您不配合,不是咱们擅闯,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您还真是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