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青躺在床榻上,眼嘴歪斜,嘴角流涎,整个人僵硬着躺在那里,若不是瞧着他还有几分清明,多半以为他已经死了。
“太医,如何?”太后问。
太医摇摇头,“怕是……”
“能活吗?”顾白衣问。
太医点头,“请太后和皇后娘娘放心,皇上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这般状况怕是没办法缓解,这一时半会的……”
说到这儿,太医有些犹豫,难道要告诉所有人,皇帝中风偏瘫,近阶段是不可能站起来,能活着便已实属不易。
太后拄着杖,缓步走到了床前,瞧着宋玄青躺在那里,睁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眼角不断有泪滚落,心里隐隐抽疼,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啊!
坐在床边,太后松开了拄杖,轻轻地为宋玄青掖好被角,“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江山交给睿儿,他一定会替你好好的看着,不会让你失望。”
宋玄青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自己的母亲之口。
“外头文武百官都在,哀家会跟他们解释清楚,丞相也在……”太后瞧了一眼,“丞相是皇帝你亲自提拔上来的,为百官之首,有他辅佐睿儿,哀家也是放心的。”
宋玄青想摇头,想说话,可现实不允许,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皇祖母,父皇需要好好休息!”宋睿低声说。
太后点点头,“白衣,好好照顾着。”
“是!”顾白衣行礼。
走出去之前,太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宋玄青,冲着顾白衣叮嘱了一句,“侍疾的人,不要太多,尤其是那些刚进宫的后妃,吵吵嚷嚷的不利于皇上养病。你自个挑几个可心的,明白吗?”
“是!”顾白衣当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这是直接断了皇帝的后路。
顾白衣搀着太后出去,行至寝殿门口,丞相也在,太医也在,将皇帝的病情一说。
瘫痪的皇帝,无法主政,无法处理朝务,江山社稷不可无君,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宋睿继承大统便是无可厚非之事。
礼部开始忙碌,忙着新帝登基之事。
皇帝之前就立了太子,也就是说,储君早定,那么就算没有传位诏书,宋睿继承皇位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是禅位。
皇帝有病不能理政,禅位给儿子,自己当了太上皇,这是件好事。
宋睿,兵不血刃,拿下了皇位。
满宫欢庆。
当日宅子里的事情,被悄然遮掩过去,皇帝闯了宅子,只说是发现了太子妃的猫腻,是亲自去查察太子妃与皇长孙之事,得知皇长孙并未太子亲生,当即气晕过去,以至于落得清窍失灵的结果。
事实如何,众说纷纭。
直到血淋淋的孙南音,连同那个孩子一道被送回了护国、将、军、府,众人才明白,此言不虚,据宫内侍卫,还有一些远远围观的百姓所见,太子妃是被皇帝一脚踹下台阶的。
当时隔得远,那些百姓肯定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瞧着太子妃一直在跪地求饶,而太子宋睿亦是求过情,耐不住皇帝龙颜大怒,终是闯了进去。
有了这些人证,孙南音秽、乱后宫,珠胎暗结之罪,便是板上钉钉,再无可辩。
夜色沉沉,宋睿端着药坐在了宋玄青的床边。
“药很苦!”宋睿尝了一口,“比不上父皇吃的那些甜食。”
宋玄青支支吾吾的,奈何什么都说不出来。
“儿臣知道父皇想说什么,之前儿臣就说过,无毒!”宋睿搅拌着碗里的汤药,“儿臣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比不上父皇的翻脸无情,儿臣只是问过了太医,父皇喜食甜食,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宋玄青瞪大眼睛。
“太医说,寻常不打紧,但不能吃多,尤其是父皇……批阅折子累了,总要吃那些精致的甜点。”宋睿目光清冷,“父皇的病便是这样落下的,日积月累,数年之功。儿臣,什么都没做,这些吃的喝的,都是父皇自己一口口吃进去的,儿臣和母后还劝过您,您都忘了吗?”
宋玄青悔不当初,若是早知道,那些甜滋滋的东西会要他的命,要他的江山,他说什么都不会贪这点口腹之欲。
“父皇现在一定是在后悔,当初就该听从劝告,不该这般不顾着身子,总觉得自己正值盛年,便无所顾忌,连后宫的妃嫔……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进来。”宋睿喂宋玄青喝药。
谁知宋玄青眼一闭,仿佛赌气似的,愣是不张嘴。
“太医说,若是皇上好生服药,许是过个一年半载,就能从床榻上爬起来,但若是不吃药,恐怕这辈子都得缠绵病榻。”宋睿依旧伸着手,“自己的身子,自己做主,若父皇执意如此,那儿臣也就不费这个心了,您就这样好好躺着,一直躺到寿终正寝那天。”
宋玄青快速睁开眼,眸中怒意昂然。
见着宋玄青微微张开嘴,宋睿勾